法宝到了真器这一地步,就算到深山老林中过个百数年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也不至于如何。
但如千多年不得高明之士祭炼,岁月消磨之下,真灵也难以永固,是以原主去后,若是可以,总还希望寻一个可以托付之人。
卢氏一门覆灭之后,那“精囚壶”便自来投奔陶真人。
陶真人身为一门之主,开派祖师,还是洞天真人,又精通阵法之道,对这件真器而言,自然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听要将自己送与他人,这法宝就立刻心生抵触,生出有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不满之感。
陶真人看了那少女几眼,见她满脸的不高兴,就笑道:“你既不愿,我也不来逼迫于你,随我来吧。”
他把手一拿,便发一道精光下来,那少女见他松口,露出喜孜孜的神色,也不抗拒,把身一抖,就倏尔化作一只玉雪玲珑的宝壶,任由自己被其摄去。
只是她方至陶真人手中,却忽然传出惊怒慌张之声,“陶老儿,你这是何意?为何困拿我?”
陶真人并不说话,面无表情接连打了几道法诀上去,那玉壶震颤不断,似要飞去,但却脱不出来,少女声音愈发微弱下去,到得后来,就渐渐没了声息。
陶真人见其再不挣扎,淡淡一笑,往袖中一丢,对张衍点点头,和颜悦色地言道:“道友此次为我清羽门了去一事,我本打算以此真器相报,奈何此辈多是桀骜不驯,非得好生管教不可,待来日驯服之后,再作酬赠。”
他原属意将此宝赠送张衍,是为偿还这回所欠下的人情。
至于这只精囚壶,他其实并不十分看重,只是不愿意其白白落入渠真人之手,免得凭空令其多一臂助。
如今壁礁府已除,此一役后,更可说得上是震慑东海,清羽门下来至少可得百十年安稳,待他日后炼得自家真器,此宝有与不有,也是无关紧要了。
张衍却是笑道:“此等宝物,多是不服管束,在下要来也不用处。”
这些法宝真灵,好脾气的确实没有多少,如山河童子那般的,实确凤毛麟角。
且似那“精囚壶”,跟随了壁礁府足有数千年,而他恰恰是覆灭壁礁府之人,此宝能为自家出力多少,很是值得商榷。
既然不愿意跟随自己,那便由得其去,否则就算请了回去,也御使不得,何必来自寻烦恼。
陶真人见他确实不愿收,并非说什么客套话,也不再提及,略一沉吟,道:“既然此事不成,那唯有另寻他物相谢了,我这清羽门中,不知道友可有属意之物?”
张衍微作思忖,再抬头时,眼中神光熠熠,沉声道:“在下愿向真人请教阵法一道。”
陶真人深深望他一眼,继而呵呵一声笑,道:“既然道友要学,老道也不藏私,如此,我这里有一页古籍,本是自仙府中得来,名曰《汇衡详书》,可以赠你。”
他自袖中取了一张金霞灿灿的书页出来,手指一弹,就轻飘飘飞了出去。
张衍抬手接过,手指一捏,只觉页面柔韧,似金非金,似帛非帛,粗粗一扫,上有密密麻麻的蚀文排列,显是古册无疑。
页上蚀文对他人来说或许是头疼之物,但对他而言,却并无太大窒碍,不外是花费些时间推演罢了,因此也不细看,先自收了,稽首道:“多谢真人授法。”
陶真人却摆手一笑,道:“先不忙谢,此册道书艰深奥难,习之不易,我这里另有一本《阵要》,由繁至简,论述阵法演化转合之道,道友可先拿去细观,若有不明不之处,可再来我处。”
他一挥袖,又送了一本不起眼的道书过来。
张衍听其话语中意,显是不明这《阵要》,怕是无法习得那更为高明的阵法,而且此法还可能是陶真人自家所学,便立即起身,郑重接过。
见他收好,陶真人话头一转,笑道:“适才我见那卢常素投奔了你,可否将此人借我一用?”
张衍眼中一闪,他心思灵透,一听这话懂其中之意。
壁礁府这一战虽是差不多覆灭了,但卢氏一门万年积累,应还有不少私藏,想来陶真人是打这个主意,便笑道:“真人尽管拿去使唤。”
陶真人点了点头,他也不客套,手中如意一晃,一道清光符箓飞出宫门。
卢常素方才见张衍抬手之间就毁去大阵,不觉庆幸先前决定。
而之后张衍径直去了玄灵岛,却并未关照他如何,心中有些忐忑,他已发下了誓言,因此不敢离去,只在岛外来回徘徊。
这时忽有一道光华落下,将他罩住,随后不由自主拔身而起,往玄灵岛祖师殿中而来。
待他脚踏实地,见张衍与陶真人皆在殿上,登时吓了一跳,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陶真人曼声道:“卢常素,我欲收服壁礁府残众,你可愿为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