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英一缕分身顷刻间便被打散,那观战的中年修士和辛老道都是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往远处急急退去。
分身化影乃洞天真人一点心血,运以法力炼聚而成,若是被毁,虽对其自身损伤不大,但也需数十数载光阴才能修炼重凝出来,他们可不愿受那池鱼之殃。
两人对视一眼,既是结局已定,自也无心再留在此处,各把身躯一晃,化为流虹飞去。
这二人离去之后,黄羽公自空中缓缓浮现而出,他面上略带几许失望之色,朝昭幽天池所在望了几眼之后,摇了摇头,脚下一跺,亦是化光遁走。
张衍初时瞧见周如英气势汹汹杀来,还准备借阵禁回避,可乍然间,却见其被一道雷光击中,化作为了无数似光非光,似霞非霞之物,散在四处,看去有些灵性意识,似欲往外逃逸出去,可此间已是昭幽天池禁制所在,故而只是无头无脑地乱撞一通。
这时他耳畔边忽然响起声音道:“此是象相真人气血英粹,收了去,自有你的好处。”
张衍神色一动,方知是方才那道雷光是孙真人所为,便遥空拱手道:“多谢孙真人出手相助。”
孙真人声音又响起道:“我不过是看不惯那周如英嚣张行径罢了,倒是你日后需要小心她把这笔帐记在你的头上。”
张衍淡笑了一下,道:“弟子心下也同样记着一笔账。”
孙真人大笑一声,道:“不错,我溟沧门下就该有这份豪气,日后修行之上如有疑难,可来长观洞天问我。”
张衍拱手了行一礼,过了片刻,再无半点声息传来,知是孙真人已去,便回转身来,起了水行真光往那“气血英粹”上一刷,将之全数收摄了进来。
而后他摆动袍袖,踏云出了禁阵,未有多久,回了方才布阵之地,把手一招,那七十二面万兽眠月幡与山河图俱是化流光飞来,齐齐落入他袖中。
他于心神之中稍作感应,察觉到龙鲤姒壬还远在数千里外,非短时可至,便不再等待,把袖一摆,起了一阵罡风,托住身躯往昭幽洞府回返。
只是他方才行至半途,忽见有一名道童乘鹤而来,在天中大声言道:“昭幽府主张衍,掌教真人有法旨,命你稍候去浮游天宫一见。”
张衍忙把身形稳住,稽首道:“弟子领命。”
童子手中托起一物,道:“此是出入法符,张府主收好了,莫让掌门久候。”
他把那法符往下一抛,随后轻轻一拍胯下仙鹤颈脖,但闻一声清唳,这仙禽便扑闪翅膀,升入云中,眨眼化为一个黑点远去。
张衍伸出手去,把法符接了过来,他稍稍思忖,觉得回府不必急于一时,倒是掌门似有要事,当先去拜见。
想到此处,他把那法符一拍,其上立时闪出一道柔和光华,将他全身裹住了,随后化一道长空金虹冲天而去。
这法符飞遁迅疾,过有半炷香的功夫,就冲入溟沧派山门之内,在龙渊大泽上方驰有片刻之后,再见那光华一折,往千丈高空行去,须臾就到了浮游天宫之前。
阔别三年,再来此处,张衍却是另有一番感触,他目光一转,在三大殿上一一扫过,在经过渡真殿时,却是多看了一眼。
这时他忽觉身上一松一沉,眼前光华散去,却是已在原先来过的那处偏殿之前落了下来。
方才站定,就见远处值役童子主动迎了过来,对他打了一个稽首,恭敬言道:“张府主,掌教真人有言,若你来了,不必禀告,入殿见他便可。”
张衍点头表示知晓,他把袍袖稍作整理,便昂然迈步,往殿中跨去。不多时,便到了里殿之中,稍稍抬首,见掌门羽衣星冠,手持拂尘,高坐于星台之上,不敢失礼,走上前去,打了一个稽首,道:“弟子张衍,拜见掌门真人。”
秦掌门看他片刻,点头赞言道:“张衍,此次斗剑,你做得极好。”
张衍稍稍躬身,抱拳言道:“不敢当掌门夸赞,不过沾了少许运气罢了。”
秦掌门眼中流露出嘉许之意,又道:“那钧阳精气除霍轩与清羽二人所得,余者是否皆在你手?”
张衍并不隐瞒,坦然回答道:“不错,除却那魔宗弟子所用,此次弟子共得精气……”
说到这里,秦墨白却是笑着伸手按了按,阻止他说下去,道:“你拿一份精气出来。”
张衍并不迟疑,依言而为,从袖中取了一只玉瓶出来。
秦掌门把手一招,便把这那玉瓶摄了过来,叮嘱道:“此事到此为止,以后无需在我面前提及了,你可知晓了么?”
张衍心中微微一动,躬身道:“弟子明白。”
看此刻掌教真人的态度,似是对这钧阳精气并不怎么看重,便是拿了一份去,也只是用来安他之心。
可先前既然做了那许多谋划,布下明暗两路,不是为了夺取精气,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