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那天中那道人来到近处,环笼在其身上的一团清气也是渐渐散去,荀长老已能望见其人顶上两团罡云。
他略略松了一口气,来人大致只是元婴一重境,与法力与自己相当,显见主阵者也是此等修为。
这时再看一眼,他咦了一声,不禁侧首望了望魏子宏。
两人面目依稀有些相似,尤其那道人眉心之处亦有一线竖缝,再联想起门中关于魏子宏身份的传言,便隐约猜到来者身份。
瑶阴派祖师,易九阳!
他神色顿时变得凝重无比,这一位前身可是洞天真人,泰衡老祖所传玄门一脉大弟子。
纵然眼前受布阵之人修为所限,并无洞天修为,但其身本为开派祖师,自然不会是什么易于之辈,今番想要过得此关,保住性命,可是不太容易。
他起手一指,一道火红剑光飞出,到了头顶之上盘旋飞舞,同时沉声言道:“魏真人,瑶阴派道法想你应是熟悉,稍候老道上去迎敌,就烦你从旁提醒照应了。”
魏子宏忽然问道:“荀长老,晚辈有一句请教,若我二人被杀死在此,这感念显化之人可还会在?”
荀长老一怔,仔细想了想,回道:“阵机变化自有定数,其根源便在入阵者身上,犹如那毛发附皮,若是你我俱亡,自也是消亡不存,不过我等眼前这……”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双目瞪大,道:“你是想……”
魏子宏点点头,拱手道:“正是如此,就拜托荀长老先抵御一阵了。”
荀长老哈哈一声大笑,道:“好,魏真人连这般狠手都能下得,老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就奉陪一回,就看看你我运气如何了。”
笑声之中,他挺剑向上,乘光飞遁,直扑那天中道人。
魏子宏立定原地,伸手到袖囊之中,取了一件玄器出来,目光投在上面。
既然入阵之人被杀,显象便会散去,那么只要将法宝之内的真识抹去,就可从根本解决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猜测是否正确,但这是对付这位瑶阴祖师最为简单的方法了。
他身上固然法宝不少,但是称得上的玄器,也就是九件,若是被阴神阵全数感应得去,那么当是九人,而眼下只出现一人,那即是言,只是其中一件法宝真识被那阵气交感。
但他不知究竟是哪一件,此刻也无有时间去一一分辨,那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一件件试过去了。
手掌往上一按,轻轻一提法力,就要这件法宝中的真识抹去。
此宝似也察觉到危险,微微抖颤,神魂之中有一阵阵呜咽之声传来。似在哀求他不要下手。
魏子宏虽心下也略有不舍,可动作却是丝毫不停,法力一吐,蛮横冲入法宝之内,手中轻轻一震,此宝四周灵光顿时黯淡下去。
灭去真识,对法宝损害极大,不但未来再无可能祭炼回来,且灵根一去,比之寻常法宝也是不如。
他看了看天中,见那道人仍在往此处来,知是不对,吸了口气,一翻手,就又取了一件法宝出来。
此刻天中二人正迅速接近,荀长老发现自己方才却是忌惮太过,自些乱阵脚了,现下冷静一想,对方纵然是当年那个易九阳,身上并无任何一件法宝不说,连神通也未必能使了出来,而自己则勉强可算一个剑修,若能尽量施展出长处,未必不能应付。
念及此处,见差不多已是到了那道人百丈之外,便就挪运法力,待积蓄到顶点时,猛然一发剑,登时一溜火光直奔对手而去。
那道人言道:“原来是溟沧弟子。”起手轻轻一挥,一道金光形如龙尾,横空拍来。
荀长老自能判断出来,若是按眼前局势发展,自己剑光定能先一步落到对方身上,而自己身着法衣,再加上护身宝光,这随手一击当可挡了下来。
不过慑于对方名头,这一击想来不会那么简单,念头一动,唤了一只墨玉棋盒飞了出来,到得顶上,口沿朝下,倒下一道宝光,将他笼罩在里。
而那道人面对剑光飞斩,竟然是不闪不避,只是身周浮起一道罡风,看去随意至极。
荀长老见此景象,毫不犹豫又添加了三分法力上去。
剑芒眨眼及身,可却发出锵的一声,好似遇上一层坚实无比的厚鳞,竟是无法斩入。
那道人连身形也晃动半分。
荀长老见此人竟是纯凭法力抵挡自己飞剑,不由大吃一惊,恰在此刻,一股无穷猛力轰击上身,噼里啪啦一连串爆响,墨玉棋盒当即破碎裂去,而后是护身宝光,再是身上玉符,最后轰隆一声,整个人被扫飞了出去。
他一咬舌尖,强行回过神来,便把身形稳住,一看四周,却是骇然发现,这一击非但将身上护身法宝全数击溃,还把他一气拍出了数里,若非身上法衣别有奇效,恐怕已然无了性命。
心中顿时警凛万分,好在其速不快,下回只要小心提防,再想打中自己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