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宝不是什么杀伐利器,更无御守之能,但若洞天真人以精血汇注,就可在短时之内演化本相,斗法之时放出,不但可用来惑敌,亦能当作奇兵来用。
假使当真他至始至终对付的只是一枚宝珠,那说明晏长生连精气分身也不在此处,而是正身亲去对付他分身。
好似响应他心念一般,同一时刻,他也察应到自家分身到了岌岌可危的关头,要是再不去救,恐是半点便宜也未占到,就要白白损去三成精气。
而要彻底破去这幢法塔,至少还需半个多时辰,究竟是放任而去,转首去救,还是不改初衷,一意到底?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做出了决定,冷笑一声,依旧对身外变化不加以理会,只把法力一层层使上去。
再有一个时辰之后,轰隆一声,好似天裂地塌,那法塔彻底崩散。
张衍把手一拨,分开罡流玄雾,看着其中一道挺拔身影,笑道:“晏真人,你果在此处。”
晏长生目光投来,嘿了一声,道:“若你方才有些许动摇,心神不定,那此战必输,然你心性至坚,如山如岳,难以摇撼,此战却是晏某败了。”
张衍打个稽首,道:“我知真人手段未曾出尽,就是到了眼下,真人大可入得洞天之中暂避,我却也寻之不得。”
洞天真人危急关头,可以不惜代价躲入自家洞天之中,一旦如此做了,就是你知道其在何方,仓促间也拿其毫无办法。
晏长生英眉一扬,一抖袖,道:“输了就是输了,就是躲入洞天之中,不过苟延残喘而已,我晏长生还不屑为之。”
张衍微微一叹,略觉遗憾,现在对方丝毫不加以掩饰,他已能感应,其一身精气已竭,早至油尽灯枯之境,显然方才一战,乃是榨取最后一丝余力,要是换在全盛之时,却不知怎样一番气象,可惜他却再无机会领教了。
晏长生这时抬首看来,目光灼灼道:“只是晏某却要问一句,你方才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张衍微微一笑,道:“真人虚实变化已到妙境,我亦难窥真伪,但我断不信能与我纠缠许久之辈,只一枚丹丸,”
说到这里,他语气之中透出一股无匹自信。
晏长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半晌方才收声,对他点了点,目光中满是赞许之色,随即话头一转,又问:“若果是你判断失差,又当如何呢?”
张衍坦然回道:“要是当真如此,真人莫怪我只能用上驾剑游斗之法,纵不能胜,想来亦不会败。”
寻常法宝对洞天真人无用,但剑丸却是不同,精气可寄托其中,大可来去飞遁,侧击游斗,
张衍要是一上来就用那游斗之法,晏长生确也只能被动应招,只是这样,最后不过逼得对方用心守御,那不知要用上多久时日才能解决此事,故而未曾使得。
晏长生沉吟片刻,叹道:“此是实言。”
他把手一召,半空现出四个道人虚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环顾一圈,言道:“当日我强逼你等随我而来,现渡真殿主在前,你们就随他回山门去吧。”
那五人默默对他一稽首,再对张衍一礼,就化做神光投入后者袖中。
晏长生一扬手,又抛来一枚玉符,道:“凭此物可入我所辟洞天之内,内里还放有不少丹玉,乃是当年秦师妹当年所赠,本还想着留给我那徒儿参悟功果所用,不过如今看来已是用不上了,就由渡真殿主带了回去吧。”
张衍微感意外,但再是一想,顿时了然。
渡真殿上代殿主卓御冥时,曾赠了秦玉不少丹玉,按理而言,纵然其自家不用,门下当弟子也可享得,但古怪的是,其门下英才始终不多,原来他也觉得奇怪,疑是起没有教徒弟的本事,现在看来,原来是丹玉被送到了这处。
他把玉符接过,放入袖中,打个稽首道:“那就先由贫道收着,翌日真人后继得人,有了自保之力,贫道自会还了回去。”
晏长生深深看一眼,颌首道:“我洞天之内存放有一门功法,乃是我破门而出之后暗自揣摩出来的,门中修哪怕不修感神经,参悟之后,斗法之时亦可感应气机,就交托渡真殿主带回山门了。”
张衍闻言,却是容色一正,郑重道:“贫道必带回山门,不负晏真人一番心血。”
晏长生转过身去,望向脚下无边山河,大笑吟歌曰:“少年轻负剑,玄崖寻仙楼,一朝得闻道,畅然天地游。平生舒快意,狂笔写春秋,长生非我愿,只解心中忧!
歌毕,气息顿消,其声徘徊万山,久久不绝,远空之中,只一排惊雁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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