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知知(1 / 1)

大帝姬 希行 1068 字 2022-12-30

长安城当然不是只有一个社学。府学宫这边是官府的,也不可能让所有的学子都入学,所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私塾,有钱人家也会建立自己族学,名气大的学生多一些,名气小的学生少点混口饭吃,也有一些有名望的士对收徒严苛等等情况不一。薛青审视这个老者。他的年纪六十左右,穿着皱巴巴的长衫,手身都油腻腻的,实在不像个教书先生。薛青的视线落在他身侧,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布,面摆着一些旧书。这街除了店铺,零散摆摊售卖也有。“旧书嘛,放着也是放着,出来卖个钱。”老者嘿嘿笑道,又指了指那些旧书,压低声音,“都是好东西呢。”一阵山风吹过呼啦啦的掀动那几本旧书,薛青看到其一页画的春宫图,她不由笑了。“你有几个学生?”她问道,“我可是不随便拜师的。”“那对了,我也不随便收徒的。”老者拍腿说道,摆出肃穆的神态,“一定要等到有缘人。”薛青再次笑了,伸手指了指自己。“如我?”她问道。老者一本正经的点头。薛青笑了,先前在青霞先生那边的郁闷一扫而光。“哎,老伯,你考状元了吗?”她问道。老者嗤声。“状元难道是谁都能考的?我可从来没有那种奢望。”他说道,“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像城里最近出现的那个傻子叫什么薛青的,嚷嚷着考状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薛青哦了声。“那你有功名吗?”她问道,“你教人读书怎么也得有点本事吧?”老者再次嗤声。“你又错了。”他说道,“谁说一定要老师有功名才能教出有功名的学生?那猫儿教给老虎本事,难道猫儿必须老虎厉害吗?”薛青再次笑了。“所以能不能考功名,还得看学生是不是老虎,否则烂泥扶不墙?”她问道,“那你这先生也太省心了吧?”老者也嘿嘿笑了。“非也非也,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说道,“门是最重要的,不得门而入,纵然天赋英才也可能考不功名,纵然考功名也不会做官,如那位青梅先生。”他伸手指了指山带着几分鄙夷。“青霞。”薛青再次纠正,又笑了,这个老头知道她被青霞先生拒之门外,这是可着劲的说青霞先生的坏话,以同仇敌忾啊。“不管什么吧。”老者说道,又笑眯眯的看着薛青,伸出手指,“怎么样?你考虑进我的社学不?只要每月一壶酒一块肉十个大钱够了。”手指又往山一指。“那边不收钱,但给先生的束脩贵啊,名头大嘛要脸面,算下来可贵的多。”薛青哈哈笑了。“一分价钱一分货嘛,不能这样。”她道,想了想将篮子打开拿出一壶酒,“既然是有缘人,那这壶酒送你吧。”老者却是一脸肃穆举手推开。“我可不是乞丐。”他说道,“我要收是学生的束脩。”薛青笑了笑要将酒壶放进篮子里,老者带着几分不舍阻拦。“这样吧小兄弟,既然你是我的有缘人,我应诺一件事,你入学不是想要功名吗?我保你得到你第一个想要的功名,否则我还你十倍束脩银钱。”他一咬牙说道。小小年纪的孩童读书正是懵懂的时候,家里人最敢期盼的也是过了童子试,甚至过了县试心满意足祖坟冒烟了。薛青哦了声,将酒放进篮子里,然后将篮子推给这老者。老者看着推过来的篮子眉开眼笑忙伸手接住,但薛青却没有撒手。“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她想了想说道。老者忙点头。“你说你说。”他道。“你要好好的教我,不许搞那些磨练心性之类的把戏。”薛青说道,“我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学做人的。”老者哈哈笑了。“学做人这点束脩可不够。”他道。薛青松开手,老者欢天地喜的接过篮子翻看。“这可够丰盛的。”他啧啧惊叹。薛青轻咳一声。“进你的社学,不需要考试一下吗?”她问道。那个青霞先生搞的大考小考的,显得很严肃,老者点点头,用袖子抹了抹鼻头。“有,有,考,考。”他一面说一面想了想,“知之为知之。”说罢看着薛青。薛青看着他。“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她道。老者哈的一拍手。“成了,通过了。”他说道,“以后你是我的学生了。”薛青愕然,看着这老者,然后又笑起来站起身。“不知先生怎么称呼?”她问道。这是要行拜师礼了,老者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衫也站直了身子。“老夫有号,四褐。”他说道,却没有说姓名。薛青也没有追问,叉手施礼。“学生薛青,见过四褐先生。”她说道。四褐先生含笑点头。“好好,薛青,薛...青?”他说道,声音陡然拔高,瞪眼不可置信。薛青看着他。“是,学生薛青。”她说道。“真巧,跟郭家那个要考状元的薛青竟然同名。”四褐先生干笑道。薛青一笑。“不是同名,正是弟子。”她说道,看着四褐先生神情真挚,“那么学生第一个想要的状元功名靠先生指导了。”四褐嘶嘶一声揪下两根胡须,面皮抽搐。“薛少爷。”他说道,“你该不会求学不成来诈骗些钱的吧?”薛青神情平静的施礼。“先生不要说笑了。”她说道,“我是那种人吗?”四褐先生捏着余下的胡须斜眼看她。“怎么不是,你不是连郭家都讹了吗?”他嘀咕一句。薛青笑而不语,四褐先生望天一刻,似乎想不到这件事有什么可解之法,只得带着几分无奈转身。“走吧,为师带你去学堂。”他说道。.......四褐先生的学堂并不远,在一间豪华书铺后面…..的一间茅草屋。薛青站在茅草屋前,看着悬挂的一块歪歪扭扭的木板,其泼墨写着三个字。知知堂。名字是不错,只是环境未免简陋了些。“徒弟啊。”四褐先生从篮子里捞出那瓶酒仰头喝了口,“先把陋室铭抄写十遍。”薛青看他一眼。四褐先生打个酒嗝,又想到什么。“对了,笔墨纸砚你自备,我这里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