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七年元月二十七日,安庆。
数万人马聚集于此,战马的嘶鸣声让这个即将爆发血战的战场增加了一些神秘。
安庆城楼之上,张震静静地看着城外一切。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会正式拉开帷幕。
将士们整齐肃穆,都在那等待着号炮响起。
同样,对面的那些发匪脸上也都露出了紧张神色。尽管石达开并没有把张震放在眼里,但是百战军的英名还是为太平军所畏惧。
几只飞鸟从战场上空飞过,忽然好像也受到了战场上的肃杀气氛,“扑哧扑哧”煽动翅膀,远远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张震慢慢举起了手,旗手很快也高高扬起了战旗。
当那只手落下的时候,战旗几乎也在同一时刻落下。
炮声响了起来,大地开始颤抖。
咸丰七年元月二十七日,“安庆之战”爆发!
这是一场所有参战将领都无法忘记的战争,这是一场血和火的搏杀!
是役初战,百战军投入兵力一千五百余人,火炮二十八门,指挥司徒定远;百战军投入兵力两千两百余人,火炮十门,指挥石其伟。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白热化状态,“一败再败”的司徒定远,早就憋着了一口恶气,而现在这片战场正是发泄所有怒气的地方。
在安庆城外这块就风苹渡的地方,几千个战士好像野兽一样互相绞杀在了一起。
火炮拼命轰击,受到攻击的一方很快用火炮拼命还击,炮弹不断的在对方阵地落下,激荡起一阵又一阵的火光和硝烟……
王锋在那声嘶力竭的大声吼着,指挥炮手疯狂装填,不断的将炮弹狠狠砸向对方阵地,玩命的压制着太平军的炮火。
那些百战军中的洋夷教官,也在那焦急地吼叫着,不断纠正着那些炮手们的动作,表情好像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一样。
城楼上观战的各国领事,都有一些轻蔑,双方加在一起也只投入了那么一点火炮力量,这和自己军队根本无法相比。
也许百战军在中国真的是最精锐的部队,可是和欧洲那些军事武装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张震看到了他们的表情,但只冷冷笑了一下,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个战场,把自己的全部实力暴露在洋夷面前……
这不光仅仅是场炮战,也是对松江炮局刚刚从生产线上出来的,中国人自己制造的第一批火炮质量的一次检验,在那二十八门火炮里有九门是由松江炮局生产出来的。
效果还是比叫令人满意,虽然和意大利炮,或者从英国人法国人手上购买来的火炮相比,还有不小差距,但这已经让张震非常满意了。
自己刚刚起步,随着科技的加大投入一切都会赶上去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只要自己做了就终究有赶上的那一天……
当双方士兵接近到足够交战的地方,冷兵器时代的搏杀开始了。
双方谁都没有使用火枪,太平军缺乏火枪,但让人有些奇怪的是,一向重视火器使用的张震这次居然也没有让自己的部队动用火枪。
人数上的差距并不大,作战毅力同样差距不大。
司徒定远麾下这批士兵,可以说是身经百战,早就已经见习惯了战场上的生死,刀光剑影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反而会让他们觉得兴奋。
那种与生俱来的,闻听血腥之味就会让自己躁动不已的兴奋……
一个百战军士兵挥刀砍掉了一个太平军士兵脑袋,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笑容,如同一只嗅到血腥味道的狼,这种味道最大刺|激了士兵内心最隐秘的人体欲望。
可还没有等从这样的快|感中回过味来,忽然后背心裏一凉,巨大的疼痛感觉很快包裹住了这名士兵。
瞪着血红的眼睛回过身来,一个也许二十岁都没有满的士兵,带着一个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岁的孩子,正在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他们的手里,武器上还正在滴着自己的鲜血。
百战军的士兵嗓子里发出了狼一样的嘶吼,大呼小叫之中,完全无视背部伤口疼痛,拼命一刀砍下。
年纪大些的发匪慌忙举起手里武器迎去,“当”的一声巨响,那个发匪后退两步,就在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百战军士兵的第二刀又到了,一刀落下之后,年纪大些的发匪很快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百战军士兵打了一个踉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精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可是百战军士兵心裏清楚,要再斩杀那个孩子还是有把握的。
可是让这名百战军士兵惊讶的士兵发生了,从来都信奉死了能上天堂的那个发匪孩子,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了恐惧神色,人也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从来没有遇到过,和发匪交战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见到过。
百战军的士兵竭力举起了手里的刀,不管怎么样,能够再杀死一个发匪,也算值了。
可是,更加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发匪孩子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里带着委屈、绝望、害怕、恐惧……
百战军士兵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忽然想到,自己老婆如果当初没有死的话,也许自己也有孩子了,也许自己的孩子,也像这般大了。
士兵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人的精神支柱一旦失去,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可士兵还是向那孩子挥了挥手。
孩子犹豫着,但还是慢慢爬到了士兵面前。
士兵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用嘴向自己胸前努了一下,孩子用颤抖的手伸进了士兵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布包。
士兵大口大口喘息着,声音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