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清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这么做,是有人在背后教唆鼓动,而这个人也知道夏侯清就算谋反也不可能成功。以夏侯清的力量,一旦真的谋反,朝廷十天之内就能够平定,可为什么还要这么鼓动?因为这个人已经知道了你和夏侯清之间的关系,他是要利用夏侯清来打击你,来摧毁你在朝廷中的声望和权利!”
“臣知道,臣也能够猜到这个人是谁,有些人自以为事情做的隐蔽,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隐蔽的无懈可击的事情?”莫黑叹息了声:“臣还知道,什么罗汉普渡堂,那些杀害大帅衞队的人正是在那人的协助下跑出京城,然后藏匿到了夏侯清的军营之中。臣更加知道,发生在河南的捻党暴动,也是有人暗中支持。
河南暴动号称数万人,可最终绞杀抓获的只有区区几千人,剩下的去了哪里?都被夏侯清给收编了,夏侯清以为自己做的隐秘,朝廷里又有人为自己通风报信,万无一失,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正在朝着死路上走去。陛下在河南设立大营六处,为的就是等着夏侯清自己暴乱,夏侯清终究是开国功臣,毫无理由收拾了他恐怕会引起朝野非议!”
张震也轻轻叹息了声:“十天,只要夏侯清敢妄动,十天之内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顺带着还可以整顿一下朝廷,把那些藏在朝廷里的蛀虫给挖出来。现在说说你自己罢,把你和夏侯清之间的那点关系给彻底摆清楚了。”
“遵命,陛下。”莫黑脸上一点表情也都没有,语气也是那样从容平静:
“昔日燕王叛乱,兵进北京,乃为大明成祖,建文帝生死不明,多有传言逃出宫廷,三宝太监下西洋,为的也是奉了朱棣之命搜寻建文帝下落。
其实这些传言一些也没有错,建文帝的确逃了出去,次后隐姓埋名,再无帝王之梦,代代相传,后代子嗣有姓莫者,有姓夏侯者……”
“比如有人叫莫黑,有人叫夏侯清。”张震淡淡笑着,并没有感到如何吃惊。
“陛下圣明,不过臣的真名不是叫莫黑,可是真名叫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满清入关,灭我朱家天下,臣祖辈内心深恨,每每言及必复此仇,到了臣这一代,便和夏侯家取得了联系。臣和夏侯清都知道,凭借我们力量根本无法完成推翻满清之责,不过这个时候陛下的忽然出现却给了我们希望,天幸可怜复雠有望。”
莫黑在那平静地说着,张震在那平静地听着。好像莫黑说的故事,和这两个人自己一点关系也都没有一般。
“但是,臣和夏侯清有个最大不同的地方,臣想的只是如何推翻满清为我朱家报仇,除此之外别无他想,但夏侯清就不一样了,除了想要推翻满清之外,做梦都在那里想着如何恢复大明朱家江山!臣也曾经苦口婆心的劝说过他,大明已经没了,改朝换代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能够报仇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
况且陛下英明神武,臣民上下一心,要想恢复什么大明江山,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可是夏侯清从来没有听过,依然固执的认为这个天下就是姓朱的。所以臣当初一心压着夏侯清,恳求陛下不要让夏侯清立太多功劳,不要给夏侯清太高地位,其实为的就是保护夏侯清,因为臣知道只有夏侯清大权在手,迟早会为了自己梦想而反。
可是臣错了,臣发现不管夏侯清手里有没有权,不管夏侯清手里有没有兵,他都会反的。因为夏侯清坚定认为,自己是大明皇室正统,只要自己振臂一呼,天下军民都会响应自己,这个人已经走火入魔,无可救药了。他看不到朝代更迭,看不到江山易主,更加看不到天下臣民早已经忘记了大明,忘记了朱家皇室!”
“夏侯清那,夏侯清那。”张震长长叹息一声,用力嗅了一下海风中的味道:
“从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就认为此人可堪大用,和你一样能够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能够发挥出自己最大才能。可是现在和他一起跟随我的一批人,甚至比他晚跟随我的人,一个个都成大将军了,封一等侯了,可他呢?你对他的耐心已经到头了,我对他的耐心也到头了,也许等我们回国之后,夏侯清就会在大牢里等着咱们了。”
“陛下,臣的故事已经说完了,请陛下处罚臣吧,臣死而无憾。”
张震看了自己这个部下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莫黑,莫黑,你这人,你这人真的太聪明了,你知道我不会处罚你的,因为你始终表现的坦荡无私,因为在你说这个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什么‘想的只是如何推翻满清为我朱家报仇,除此之外别无他想’。我就是想要杀你也没有任何借口,难道就为了你是建文帝的后人杀你?
这么杀了你,你不服,天下臣民也会不服,说不定还会因为这样而对朱家起了同情,被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利用,我不是傻子,不做这样的事!”
莫黑也笑了起来:“陛下不杀臣,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陛下知道臣对朝廷,对陛下始终忠心耿耿,陛下更加知道,臣对自己的能力再清楚不过,臣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如何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臣跟随陛下的第一天就说过了,臣要的只是荣华富贵,现在陛下已经给臣了,臣还要去造反做什么?”
“莫黑,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张震放声大笑,忽尔笑声一收:“莫黑,朝廷里那个暗中支持鼓动夏侯清的人,你我都知道是谁,这次顺带着一起收拾了罢。我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团结的朝廷,而不是各自打着小算盘的官员,谁敢拖了朝廷前进步伐的后腿,我就砍掉他的脑袋,不管这人有多大能耐!”
“陛下,其实这人只是有野心而已,想要更大权利罢了,若说此人想要造反那是绝无可能……”
正在那里说着,车毅带着私掠舰队的舰长走了过来,这人四十来岁上下,一抹大胡子看起来甚是威武,一见皇帝陛下,大胡子就大声说道:
“冯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征,冯大胡子。”张震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冯大胡子”这么几个字来,笑着说道:“冯征,听说你在海上过的甚是舒服?”
“多谢陛下赐名,冯征以后就叫冯大胡子了!”冯征似乎对着名字特别喜欢,举起手上拿着的一个盒子递到张震面前:
“陛下,冯大胡子听说这是陛下舰队,心中那可激动,试着求见陛下,结果没有想到陛下真的接见咱了,冯大胡子没有别的,这东西就当是孝敬陛下的!”
张震打开盒子,裏面是颗硕大珍珠,张震笑着把盒子交到了身边吴公公手上,正想说话时候冯征忽然又说道:
“陛下,冯大胡子这次想见陛下,除了进献这颗珍珠以外,还有一样事情要禀告陛下。”
冯征低声说了一会,张震面孔稍稍变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拍了一下冯征肩膀以示鼓励:
“很好,这个情报传的非常及时,记住,抓到的那几个人,一个不许遗漏,全部送到我的舰队里,我要把他们都带带日本去。”
说完停顿了下:“冯征,我知道你们在海上劫掠,发了不小的财,但不要忘记,你们是受了朝廷命令出来的,更加不要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陛下,冯大胡子记在心裏了,只要冯大胡子活着,就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朝廷发给我们私掠许可证,也随时能够收回私掠许可证!”
张震微微笑着,回首一众部下说道:
“朝鲜的那些事情,咱们已经解决,这次到达日本,我相信也会是一次愉快旅行,随着局势变化,我看过去咱们对日本制定的措施也该有一些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