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聊着，吉普车已经开进了乡政府大院。那些前来应聘的年轻人们都站得远远的，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杨立民等人以及他们的吉普车。裴占林早就已经在等待着他们了，见他们到来，连忙把他们引进了乡政府的会议室。看见这个情况，那些年轻人也知道这就是来招工的领导了，一个个的马上站好，生怕表现不好被领导看到不要他们了。会议室里，很明显是刻意地安排了一番。最前面摆了两张课桌，上面蒙了一块破破烂烂但显稍微有点样子的红绒布，桌上放着不知道又是从哪搜罗来的搪瓷缸子，不过明显比昨天给他们用的好了不少，至少每个能看的过眼，碰伤少了不少，每个茶缸上面也就是六七处磕痕吧，至少还能看见白色的搪瓷面。最能显示出主人热情的，莫过于桌上摆放着的吃食。几个大盘子里，分别放着洗净的橘子、削成一段一段的甘蔗，甚至还有几个苹果。蜀中可没有苹果，大都是从秦省运过来的，而且数量不多，就是在蜀中也卖的不便宜，一般也到不了这种乡上，也不知道裴占林怎么弄到的。“裴乡长，你们安排得可真周到啊。”杨立民指着那几盘水果，笑着说道。裴占林满面前是谦恭之色：“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嘛。各位领导来了，昨天连一顿饭都没有吃，我们实在过意不去。今天你们要考试，也是蛮辛苦的，给你们准备了一些水果，可以润润嗓子嘛。再说那橘子是山里种的，也不值什么钱。”裴占林倒是挺会说话，直说了橘子，却没说苹果和甘蔗。橘子的确是蜀中产，这里靠近山区，种植一些果树倒是正常，但甘蔗现在没有种植的，那是要从黔省和桂省来的。见杨立民还算满意，裴占林接着说道：“照着领导的要求，我们已经把全乡的适合的年轻人都叫来了。不过，有不少年轻人已经结婚了，尤其是有十几个女娃正在怀孕，她们就没有来，你看不要紧吧？”“嗯，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吧。”杨立民答道。对于裴占林表现出来的这个态度，杨立民觉得有几分满意了。他原本以为，裴占林即使不是封闭消息，把普通农家子弟排除在外，至少也会给他们塞个小纸条，上面写几个需要照顾的名字之类。但现在看起来，裴占林并没有这样做，这倒是很难得了。“那么，三位领导，咱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裴占林又问道。“不用了，我们马上开始吧。”杨立民说道，“请裴乡长安让人组织一下，让应聘者先填表，然后一个一个地进来，我们要问一些问题。最后再统一打分，决定聘用哪些人。”“好的，好的，今天我们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归你们调配，你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裴占林表态道。面试的过程是枯燥乏味的，不过杨能和吴海峰他们早就经过了杨立民的培训，而且都是在公司做干部的，这点事还是没有问题的。吴海峰先是宣布了面试的规则：“按照顺序，每个人报出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还有文化程度，不得起哄嘈杂，如有违反，取消招录资格！”这一说，现场马上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面试，速度倒是不慢，杨立民就坐在一边看着，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一个个应聘人员，在自己面前的评分表上打着印象分。“第一个开始！”“苗正军，生于1966年6月，小学毕业！”第一个上来的年轻人站的笔直，大气都不敢喘，快速的报出了自己的情况。“读一下这段文章。”杨能塞过去一张纸，说道。苗正军接过文章，磕磕巴巴地念了起来：“皮鞋制造指全部或大部分用皮革、人造革、合成革为面料，以……有两个字我不认识！”“那就跳过继续念！”“好！塑料或合成材料等为外底，按缝……缝……领导，这个……这个字我也没学过……”“嗯，就念到这吧。”杨能道，“还没念完，已经两处年不下去了。”“我……我没学过这个字。”苗正军讷讷地说道。“学过数学吗？”“学过。”“负一加三等于多少？”“等于四。”“嗯……”杨能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向杨立民。杨立民也是微微皱眉，这才第一个。整个西山乡的教育水平实在是够呛，这些年轻人的语文勉强还过得去，但到数学方面就基本上是空白了。像这样的工人招进厂里，只能做普工，要培养成技工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面试整整做了一天时间。中午时分，裴占林又苦哈哈地跑来要请大家去饭馆吃饭，被杨立民拒绝了。最终裴占林拧不过，只好让饭馆把饭菜做好了，送到了乡政府的会议室里。真让杨能说对了，中国的酒文化实在是影响深远，即使杨立民再三要求饭菜简单一点，裴占林还是让人弄了一条几斤重的大草鱼，蒸了一整只大公鸡，米饭更是夸张，整整弄来了一大盆，足够三人吃三天。“各位领导，饭菜的口味还习惯吧？”裴占林站在一旁，看着杨立民等人吃饭，嘴里问候道。杨立民道：“裴乡长，其实不用弄得这么丰盛，简单一些就好。”“不丰盛的，不丰盛的。”裴占林道”，本来说请你们到饭馆去吃点便饭，可是各位领导坚决不同意。你们这种工作作风，真的很值得我们学习。这样吧，等到晚上，工作全部结束了，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一番。”吃过午饭，面试继续开始。所有前来应聘的年轻人，无论是否已经完成了面试，都呆在乡政府的院子里，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哪怕山风慢慢大了起来，也没人离开。“各位注意了，现在我宣布面试结果！”终于，吴海峰拿着一张纸出现了。一名乡政府的工作人员给他搬来一张桌子，孙晓东跳上桌子，居高临下地念着录用名单：“陈群礼！”“熬！”一个青年顿时欢呼起来。“张新华！孙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