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常说,这官一定要越做越大!”汪柏轻拔着茶水,显得幸灾乐祸地分析道:“王钫是两广总督,总揽两广地区的军政大权,他严如斗算个屁,雷州衞根本不归他管制!现在他让这伙倭寇横跨广东海域,朝廷不怪他失职,这就已经算不错了!他得知雷州的战事,恐怕对林晧然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管家倒吸了一口气,发现这个官场还真是处处充斥着利益之争,原本毫无冲突的两人,下一刻可能就会剑拔弩张。
“现在广东的倭患越发严重,王钫固然是广东倭患的第一责任人,但严如斗这个巡海道副使同样要背负一定的责任。你看严如斗上任之后,除了大肆敛财之外,还做了些什么?没有,啥事都没干!”汪柏显然积攒了不少怒气,将茶盏放下并大声指责道。
“老爷说得是!这严如斗除了贪之外,根本就一无是处,迟早会被取代!”管家进行附和,併为着汪柏续茶,心裏却是难以平静,发现这平静的广东官场必将又要揪起波澜。
梧州,两广总督府。
王钫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外面奔波,这才刚刚返回梧州城,结果才迈进总督府的大门,雷州方面的消息便是传来了。
得知雷州衞剿灭近千倭寇的消息,他的脸上当即浮起一阵喜色。汪柏分析得没错,这雷州府剿灭近千倭寇,那就相当于广东剿灭倭寇,他亦是沾了林晧然的光。
只是兴奋过后,心裏却感到了一阵失落。
年仅十八岁的林晧然已经将雷州府经营得如同铁桶一块,现在更是歼灭了近千的倭寇,反观他半只脚都迈入棺材了,结果却处理不了两广地区的军政问题。
虽然雷州帮忙暂时缓解了倭寇问题,但这个问题根本无法根治,而广西的韦银豹、广东的张琏、不安分的瑶民,这些问题无一不让他感到头痛。
让他更为沮丧的是,浙直总督能够借到广西的狼兵前去江浙帮忙抗倭,而他堂堂的两广总督拉下了老脸,却仍然无法从广西土司那里借来一兵一卒。
哎!
王钫却是由喜转悲,轻叹一声,朝着后宅大步走去。
他并不怪那些土司无情,而是江浙那边有着大量的军费养着狼兵,人家土司自然愿意前去,但广东这边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的军费。
现如今,能够解决两广地区安定的无疑是银子。若是两广有着江浙同等的待遇,朝廷愿意每年拔付大量的军费,那所有的匪寇都必然能清理。
只是他心裏却是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朝廷没有钱,哪怕有钱的话,朝廷恐怕亦不愿意拔往两广这种偏僻之地。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万念俱灰。除非严嵩那个老混蛋现在即刻暴毙,不然他真看不到前程在哪里,看不到调回京城的希望。
眨眼间,春节已然在望,雷州城的街道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尽管剿灭倭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很多百姓都在津津乐道着这一件事,对着自家的雷州衞拥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不过春节在即,更多的百姓投入于采购年货之中,准备迎接着春节的到来,而雷州百姓巨大的购买力致使城隍庙一带显得极为繁华。
城隍庙,人山人海。这裏有着吆喝叫声的商贩,有些讨价还价的顾客,还有戏台子的表演声,呈现着一种繁荣的景象。
联合作坊已经给女工放了假,让一些路途遥远的女工能够有充足的时间赶回家吃年夜饭,甚至还为着她们安排了马车接送。
在福利待遇这方面,恐怕整个大明,乃至整个世界,都没有如此高的员工福利了。
由于这些街道处处充斥着联合作坊的女工,倒是为着雷州城的繁华又平添了几分春色,甚至还吸引来了不少的书生。
“明年你们二个还来作坊上工吗?”
“怎么不来?是联合作坊救了我一家,让我家过上了好日子!”
“我已经跟我家男人说好了!咱们只是回老家过年,为了孩子的将来,必需还得在雷州城这裏过日子!”
……
十余个身穿艳丽的女人正在逛城隍庙,边是挑着年货,边是对年后进行着规划。
有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色,显然是年后不再回来了,或者是还处于犹豫之中。毕竟很多人的故乡情结很重,却是有着他们各自的考虑。
当然,联合作坊的高福利摆在这裏,绝大部分的女工不可能轻易离开这个大家庭。哪怕是离开了,恐怕亦是极为不舍。
“让开!让开!”
却是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朝天门而来,走在街道中央的百姓纷纷进行避让。
咦?
有书生正要站出来指责这种恶劣的行径,但看着马上的人后,脸上不由得都是一愣,将吐到喉咙的脏话又是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裏还有几名巡逻的衙差,有着正义的虎妞为着他们做后盾,致使他们的腰杆强硬很多,但看到马上的人后,当即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同时目光困惑地紧随着马匹远去。
几匹快马从街心口拐进镇中西街,然后在府衙广场停下,在一众商贩和百姓敬畏的目光中,一个公鸡嗓般的声音喊道:“圣旨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望向了那位公公手中的圣旨。大家的心裏免不得产生着各种猜测,这份圣旨究竟是给谁,上面又是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