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个时候开始,袁炜跟清流派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双方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冲突,但清流派已经将袁炜视为了“奸佞”。
现如今,袁炜既无门生,又没有清流的支持,还没有自己的朋党和旧属,别说是争夺他的首辅的位子,恐怕自己真的退下去,亦是轮不到他来担任。
纵观整个朝野,能够对他首辅宝座形成真正威胁的官员,只有现任吏部尚书吴山。而能够给他泼脏水的,则是上个月在江西跟人叫嚣着要卖杀手行刺自己的严世蕃。
今天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秋日正将无逸殿的前院渲染得很耀眼。
徐阶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伸手翻开眼前厚厚的奏疏,便是开始进行票拟,这已经是他每天所要做的一项工作。
处理这些奏疏,既需要相应的头脑,又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徐阶翻开了蓟辽总督兵部侍郎杨选的奏疏,却见上面提出了建议:“沿边境将士全仰月粮,没有其它耕种贸易。每遇到灾荒年和严防的时期,领取艰难,借贷无门,应该设立预备仓。在各营堡借民兵工钱银两,趁时召买收积,大致仿照常平仓法,以备各军年荒救济以及遇到紧急情况协调集使用。”
徐阶看到事关钱粮之事,脑袋不由得暗中生疼,不过他早就有了一套应对之策,便是在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下:“令户部诸官集议”。
虽然他这样做,会令到权力从内阁下移六部,只是责任同样分摊到了六部衙门。一旦事情出了问题,他还可以拿户部出来顶事,而不是什么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没有严嵩或严世蕃那种把持朝政的野心,他只希望能够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哪怕权力小一些都无所谓。
咦?
徐阶将杨选的奏疏丢到一边,便是又翻开了几份来自南直隶的奏疏,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刚刚翻开第一份的时候,他仅是以为陈凤仪是想为自己提供发难的机会,故而杜撰林晧然的“恶劣”并上疏弹劾于他。
只是接连又翻开三份奏疏的时候,看着都是在弹劾于林晧然,他知道事情怕是八九不离十,林晧然确实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
想到林晧然终究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又是处于气血方刚的年纪,却是免不得会掉进美人乡之中,为着红颜做些出格的事情亦不足为奇。
正所谓,人无完人,林晧然没准到地方真是得意忘形,却是自以为做得很是高明,不想使出了这么一个大蠢招,心裏不由得微微意动。
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何不轻轻地推上一把呢?如果失败了,那亦能给林晧然减分,但如果成功的话,这个心头大患则是彻底根除了。
一念至此,徐阶并没有急于进行票拟,而是在脑海中认真地进行推演。
林晧然并不是普通的人,他是在皇上心裏挂着号的人,甚至有一定的份量。哪怕是要动林晧然动手,无疑亦是要找到最合适的时候递交上去,这样才能达到更佳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