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死了不要紧,就怕景老夫人一怒之下,牵连她的丈夫和孩子。
所以她必须要见到景老夫人的面,给家人求情。
至于自己……
虽然她是奉景老夫人的命令,强行逼迫小少爷圆房,但却没有想去辩解。
景老夫人现在的日子,过的苦啊!
她不想景老夫人再背上逼死亲孙子的罪孽。
不然的话,生不如死。
徐大夫施针完毕,很是疲累,自顾自端起茶杯,还没有喝两口,就见景老夫人发髻散乱,扶着两个小丫环的手臂,步履匆匆闯进卧房,身上全没有了往常宁静安详的味道,惊慌失措,沙哑着声音问道:“徐大夫,老身的乖孙子怎么样了?”
“这……”徐大夫为难的摇了摇头。
景老夫人双腿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斜着后仰,如果不是两个小丫环见机的快,力气也大,强行架着,怕是就要摔倒在地上。
“小少爷这时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如果老夫人有什么话,待我将小少爷唤醒,您要快点说。”
徐大夫说罢,取出一根银针缓缓扎进景江龙的人中,用右手的食指与大拇指捏着,轻轻搓动。
两三个呼吸之后,面如金纸的景江龙费力的撑开了眼睑。
双眼无神,稍稍转动,才逐渐有了焦距。
“奶奶……”景江龙似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但刚刚开口,泄了胸中的一股气,就是脑袋一歪。
抬起的手臂,也是重重落下。
“江龙!”
景老夫人放声悲呼。
卧房内,姚妈妈与众多丫环们,也都是大声哭泣。
死了?
自己的相公就这样死了?
一直站在角落,静静无声的林雅心裏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茫然。
小时候二人相处的时光,她仍然有印象。
并记得当时,不苟言笑的父亲难得露出一副温柔的表情,指着景江龙,对她说,这是你的小相公。
这句话,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
母亲,则是把她的小手,放在了景江龙的手掌心。
虽然说当时还小,不会有什么爱恋,但她却像是打心底里,有了依靠。
但现在,景江龙去了,而且是在看到她的面容时,怒极攻心的去了!
林雅不自觉得抬手轻抚此刻自己没有一丝血色的美艳脸庞。
自己长的这般可怕丑陋么?
还有,她以后怎么办?
景老夫人追究下来,得知真相,会不会严厉发落她?
不行!
自己还要替弟弟打算,绝对不能被安上惊死自家相公的罪名,林雅紧张的手心出汗,苍白着一张俏脸脑筋飞快转动。
“老天爷啊,罪孽都是老身犯下的,应该报应在我的身上才对啊!”
“可怜老身的乖孙子,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景家将来可如何是好!”
景老夫人哭声震天,一脸悲恸,边哭,边用力拍打着刚刚闭眼的景江龙。
直到声嘶力竭,才被几个赶来的管事娘子劝慰拉开。
其中一位正是姚妈妈的母亲,这个老妇人是景老夫人当年嫁进景府时,带过来的两个陪嫁丫环之一。
本来作为陪嫁丫环,是应该当景老太爷通房丫头的,如果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就能升为侍妾。
不过景老夫人当年真正爱上了景老太爷,所以容不得景老太爷左拥右抱。
虽然管不住景老太爷从外边抬人进府,却也没有让陪嫁丫环爬上景老太爷的床,最后将两个陪嫁丫环许给了府中的管事,倚为左膀右臂,协助她打理府中诸事。
待安抚好了景老夫人,景老夫人当年的另一个陪嫁立即站出来,就要开始挨个问话。
问话前,眼中不无得意的瞄了眼姚妈妈的母亲。
二人虽然都是景老夫人的陪嫁,年轻时关系也是极为要好,但几十年过去了,各自有了家庭,而且为了能更好的得到景老夫人的信任与重用,利益名声纠葛,私下里早就斗的不可开交,势同水火。
此次是姚妈妈逼的小少爷吐血,即将身亡,算是犯了大过,她少不了得借此机会,把老对头彻底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林雅见有人问话,心肝噗通噗通乱跳,小手紧紧攥起。
景老夫人双眼无神的被两个丫环左右掺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前,突然想起了什么,突兀的转身,又快步走了回去。
来到床前,景老夫人哀戚的眸子里含着眼泪,拿出那串经常念动的老旧佛珠,细心的缠在了景江龙的手腕上。
“阿弥陀佛,江龙,奶奶祝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长命百岁。”
接着,又被两个丫环掺扶走开。
徐大夫望着景老夫人消瘦颓丧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
弯下腰,开始拔出银针。
不过随即,就是惊咦了一声。
因为他看到景江龙的左手食指,竟然轻微的动了一下。
当他再次拿起景江龙的手腕把脉,一双眼睛,就是瞬间瞠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