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利的声音异常刺耳,让得景府众人都是眉头一皱。
站在四周的军士与百姓们,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脚步移动,渐渐围成一个大半圆。
只听这话,就知道对方和景府不对付,江龙眯起眼睛朝来人望去,随即就见一个手中拿着白色拂尘,脸上擦着厚厚的粉底,穿着蓝色锦衫的身影快步走来。
看到这个身影,江龙本能的一怔。
因为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这样的打扮穿着……此人居然是个太监。
作为一个现代人,江龙自然是第一次见到被阉了小鸟的太监,所以本来因为对方和景府不对付而生起的怒气,就是慢慢的转化为好奇。
目光在对方身上来来回回,仔细打量。
“孙公公。”
几个军士等来人走近,就是齐声躬身问好。
孙公公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在东宫当差,是从小跟在当今太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虽然现在此人的手中没什么太大的权力,地位也并不彰显,但老皇上如今年老多病,早就传出怕是再活不了几年了。
当今太子很得老皇上的赏识与宠爱,所以只等太子上位之后,这个孙公公就会身价倍增。
也因此,现在即便是在老皇上面前得宠的太监总管,见到孙公公也要给几分薄面。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皇宫大内中也是一样,或许没什么权力的普通太监宫女不会受皇朝更替的影响,现在做什么,以后还是做什么,但那些忠心于老皇上的太监总管与宫女中颇有权力的管事,在新皇登基后肯定是要被一批批逐年给替换下来的。
等太子登基,这位孙公公最少也能在十二监中的其中一监弄个掌印总管当当。
皇宫中的十二监分别为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以及都知监。
至于哪一监权力最大,以后再详细介绍。
老太监总管与宫女管事们被换下来,想要出宫回乡,那时就由孙公公这样新上任的总管们来安排了,如果现在他们不给孙公公面子,到时孙公公一旦有心刁难……一入侯门便深似海了,这皇宫更是要比侯门还要深上不止一点半点。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皇宫大内里,哪天不得死几个人?
“这位公公看着有些个眼生,不知在哪里当差?”景老夫人本来是犹豫不决的,在这裏等,就算待会被放进去,但景府的声望仍然会有影响,而如果不等,直接硬闯,那么自然又会惹些麻烦。
景老夫人自然是不会有直接退却的想法的。
当然,麻烦这个东西能不沾惹,自然也是不要沾惹的好。
不过等听到孙公公丝毫不给景府颜面的尖酸声音之后,她的心中就是瞬间拿定主意,原本有些微皱的眉头,也是舒展了开来,面色淡然的开口轻声询问。
“本公公在东宫当差,今天特奉太子的旨意前来悼念归尘大师。”孙公公扬着下巴,一脸不屑的看着景老夫人。
江龙这时脸色又是不好看了,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奶奶!
不过不等他发火,景老夫人已经是挺直腰杆,冷哼了一声道:“那下令不准普通百姓今天入伽蓝寺上香悼念归尘大师的旨意也是太子亲口下的喽?”
“这……”
孙公公顿时给噎住。
伽蓝寺不比其它的寺庙,因为有归尘大师的原因,这裏香火极盛,声誉威隆,十几年前,老皇上更是亲封伽蓝寺为护国宝寺,而护国寺在皇家手中的作用则是用来束缚和捆绑百姓们的信仰的。
利用信仰,从而掌控京城百姓的民心,让百姓们更加忠心于大齐王朝,甘心为朝廷做牛做马。
更确切点说,就是让百姓更忠心于当今的皇上,为皇上所用!
京城乃是重地,这个地方皇上要把各种权力都牢牢的把握在手心,包括这个护国寺。
而东宫太子虽然是未来的皇上,但现在却是不能插手护国寺相关事宜的。
或者说东宫太子现在如果就敢来护国寺发号施令,那就是犯了大忌,有可能引起老皇上的猜疑与不满。
我还没死,你就想要拉拢民心,趁机夺权了么?
当然,这些东西孙公公一个小太监自然不会很明白,不过东宫太子身边有很多能力出众的臣子,这些臣子在孙公公来护国寺之前有过交代。
不可以在护国寺这个地方器张跋扈。
老皇上是很中意太子,但人老了,就快要驾崩了,难免会多疑。
很少有人会不怕死,更何况是拥有整个江山与无数后宫佳丽的皇上?
哪怕能多活一天,老皇上也不会甘心早死的。
而历朝历代,又有多少太子是在老皇上快死之际被废掉继位权的?
又有多少直接丢掉了性命?
所以现在对太子来说虽然一片形势大好,但却也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不然一个不好就和皇帝宝座无缘了。
有句话说的好,自古天家无亲情,更何况老皇上并不缺少儿子!
并且这些儿子中很有几个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是太子下的命令,老身自然是不敢违抗的。”景老夫人假装长长叹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不是!”孙公公咬牙。
他不敢因为一时之气便硬着头皮说谎,不然万一给太子带来麻烦,他小命难保!
“嗯?”
景老夫人侧耳,假装没有听见。
孙公公一张被粉底擦的惨白的脸庞就是瞬间涨的通红,“咱家说不准普通百姓入寺上香的命令,不是太子下的!”
“哦。”景老夫人停下转身的动作,刻意把声调拉长,目光也是有些玩味的在孙公公脸上打量,“那既然不是太子下的旨意,为什么孙公公不准老身进寺上香呢?”
“这,这……”孙公公毕竟年龄不大,而且还没有真正的掌控过实权,心机有,手段同样也是有一些,但没有真正当过手握实权的上位者,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就像是没有历练过的毛头小子一样,在景老夫人这尊大佛面前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