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兴和那个医匠,包括梁啸在内,十名骑士人手一弓,数箭齐发,瞬间就将那两个士卒射杀。远处的闽越士卒发现不妙,拿起武器冲了过来,却赶不上战马的速度。匆忙之中,他们也射了几箭,可是面对快速移动的目标,他们根本谈不上命中率,就算偶尔射中了也没用。有了札甲保护,普通的弓箭很难对梁啸等人造成实际的伤害。双方甚至没有发生实际的接触,互相射了一轮箭,梁啸等人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留下了五具尸体。受伤的人更多,他们捂着伤口,互相看看,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这些骑士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他们甚至没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就蒙受了重大损失。队率犹豫了半晌,还是派人将消息送了出去。不过,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有十来人,骑着马,经过了他们的防区,向南去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一种与他的经验完全不同的战斗刚刚拉开了序幕。梁啸收起弓,拔下嵌在札甲缝隙里的箭矢,看了一眼,顺手放进了箭囊。有了札甲,安全系数大大提高,除非遇到近距离的射击,他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昨天有札甲保护,他绝对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初战告捷,粗略估计一下也有射杀三四人,射伤七八人,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受伤。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六郡良家子的骑射功夫果然不错,即使是在快速奔驰的战马上,他们依然保持了较高的命中率,基本保持在五成以上,李舒昀射了四箭,三箭命中,其中一箭更是一箭封喉。相比之下,他就差多了,射了三箭,只有一箭射中,而且不是要害。还要练啊。随着战马的奔驰,梁啸身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一阵阵隐痛。梁啸有些想念卫青给他挑的那匹马。那匹马虽然不如青骢快,可是跑起来更稳健,对提高他的骑术起到了不小的帮助。可惜那匹马在过江之前就还给了驿舍,现在想找也找不到了。只能忍着。他们向前奔驰了十来里,又遇到了一队斥候,只有五人,前后相隔数步,分布在不到百步的官道上。远远的看到他们的身影,李舒昀做了个手势,拨转马头,向道路左边驰去,看起来就像是要避开这些闽越斥候。闽越斥候虽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却没有发起攻击,只是警惕的看着这些骑士。他们没见过这样的骑士,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是敌是友。躲避不及,人数又不占优势,只能提高警惕。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十名骑士分成两侧,从两侧将这五名斥候夹在中间,眼看着最前面的李舒昀二人即将和最后一名斥候相遇,合围完成,他们突然发难,抬弓就射。几声弦响,还没搞清状况的五名斥候就被射杀三人,重伤两人。受伤的闽越斥候倒在地上,捂着鲜血汩汩的伤口,瞪圆了眼睛,发出惊恐的尖叫。秦歌跳下马,一脚将其中一个踢倒,拔出长剑,直指他的咽喉。那个闽越斥候立刻闭上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王兴赶了过去,用土语问了几句,脸色便有些难看。“有一队三百人左右的越贼正赶去伏波里。伏波里遭受越贼围攻,两百人攻击了三天,没能攻下,他们是去增援的。”梁啸一听,脸色就有些难看。他们正准备去伏波里,结果伏波里外有两百越兵,还有三百正在增援。树大招风了吧?梁啸立刻想到了伏波里那个铁作。他给王兴使了个眼色。“问问他,谁的主意?”“什么?”王兴没听明白。“问是攻打伏波里是谁的命令。”梁啸有些急。“会不会是越贼看中了伏波里的铁作?”王兴听明白了,顿时脸色煞白。他开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劫掠呢,梁啸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劫掠这么简单。他们很可能是冲着铁作去的。铁作,在这个时候就意味着武器。王兴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风度,说话温文尔雅的,一急,顿时不见了风度,那个闽越斥候刚犹豫了一下,王兴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直接把闽越斥候扇晕了。几个耳光抽下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王兴一怒,拔出长剑,一剑就刺了个透心凉,转身提着血淋淋的长剑,直奔那个已经吓得半伤的斥候。过了一会儿,王兴一剑刺死那个越人,杀气腾腾的回到梁啸面前。“是你师傅桓远。”梁啸的嘴角抽了抽,太阳穴呯呯乱跳。我有没有说漏嘴,告诉师傅炼钢法?这年头的冶铁技术虽然有了显然的提高,但离锻造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基本沿袭的是铸造技术,所以铁剑要么易断,要么只能加厚加宽,非常沉重。如果桓远从他口中听到了炼钢法,那麻烦可大了。来到这个时代,梁啸一直比较谨慎,但是他和桓远朝夕相处,也不敢保证一点口风没露。万一说梦话被桓远听到了呢?他那双耳朵可不是一般的好啊。梁啸越想越不安。见梁啸脸色不对,郎官们面面相觑,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望江驿遇伏,桓远的射艺和战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梁啸和李椒不相上下,李椒一去不复返,梁啸又有几分胜算?更何况他还受了伤。现在,桓远抢先一步,派了五百人去他们的目的地伏波里。众寡悬殊,又失了先机,还有机会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梁啸身上。要想对付桓远,希望都在梁啸身上,其他人没有谁有这样的自信。在众人的注视下,梁啸心跳加速,血往上涌。不能急,不能急。梁啸拼命的安慰自己,连续做了十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他想了想,问道:“王君,伏波里离这儿还有多远?”“三十里左右。”“这么远?”梁啸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离越贼的大本营岂不是在五十里以上?”“不止。”王兴解释道:“即使是从震泽边开始算,也有七十里。”“七十里?”梁啸笑了,笑得有些阴险。“那传个消息可不容易啊,运粮……更不容易,对不对?”“没错,七十里,就算跑得最快的人也要一整天,运粮嘛,正常需要三天,最快也要一天一夜。”梁啸笑得更加开心。“我师傅说过,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如果伏波里真是他的既定目标,他一定会把伏波里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派出足够的兵力,携带足够的粮草,一鼓而下,绝不可能出现派兵增援这种事。换句话说,如果这三百人真是我师傅安排的,那前面的两百人一定不是我师傅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