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台北港口静静停泊着一百余艘大小不一的船只,万名士兵连同物资早已在半夜登船完毕。上船之前,才召集所有的果尉宣布计划,由果尉到船上通传所有的伍长,再转达给兵士。
码头上,张伟负手而立,凝视着眼前的这些兵船战舰,历史在此时已然由他的拨动而改变了方向。原本到待数十年后,方由郑成功率四百余艘战船,近三万人攻台南,现下船只和兵力减少了一半还多,只是这位历史支流的推动者,心中却丝毫不以为意,数量上固然是少了许多,质量上可也高出许多……此战必胜,才是这位初临战场的统帅现在内心的想法。
“诸位统领、校尉,兵士们士气如何?”
由于严令兵士说话,明知眼前的这些战船上搭载着满满的士兵,却浑然不知船舱之内那些军士的情形如何。
“回爷的话,兵士们知道是去打荷兰鬼,虽说初战有些紧张,不过对去打红毛鬼却是没有一个人有二话说。您放心吧,战场上就能看到兵士们的表现了。”
张伟轻轻点头,笑道:“前面的话也罢了,到是后面那句很对。到底如何,还是只能在战场上看。”
转头向冯锡范道:“我们现下便要登船,一会你同何爷回去,安排人手役夫整治炮台,封锁码头,镇内的事你不必管,由高杰负责,镇外若是出了什么纰漏,那我唯你是问!”
见冯锡范躬身应了,又向罗汝才吩咐道:“汝才,你要派出细作留神打探,不论是内地,还是郑芝龙,都得给我留神。有什么变故,立时派人寻我报告,不得怠慢。”
嘱咐了两人,回头见高杰亦在不远处,见他看来,立时在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来,张伟一见,竟觉得有几分亲切,他此番离台距上次去福州已有数年,此去又是与荷兰人开战,兵凶战危,虽说心内把握十足,到底还是有些不安,勉强将情绪提起,向送行的何斌笑道:“廷斌请回,请放心,就等着饮我们的得胜酒吧!”
说罢挥手而别,与施琅登镇远舰,听那施琅下令道:“起锚,开船!”船上顿时一阵忙乱,起锚,绞索,整帆,众水手经英人数月训练,一应事务早就谙熟于心,不消一会功夫便诸事停当,那舰船慢慢离了港口,向大海中驶去。
张伟不理会这些细务,只站在船头目视着这庞大的舰队,打头的二十四艘运兵船,大半是张伟的飞骑衞,虽说无法骑马,但武艺精良又身着甲胄的飞骑衞,正适用于与荷人抢滩肉搏。还有四百名枪法精良的三衞兵士,兵船伪装成运糖船的模样,待驶近大员岛码头时,便由他们先行上岸,而后以飞骑协同火炮上岸,压制敌方火力,在后续的四艘战列船及十艘小型炮船的掩护下,六十二艘运输船满载着兵士和物资,浩浩荡荡跟随着前行的船只,向那台南而去。
“指挥使大人,我代表大英帝国东印度公司,对您获得贵国政府的任命,表示由衷的祝贺!”
张伟正沉思间,猛不防听到有人操着蹩脚的汉语和他说话,回头一看,却正是那英国海军军官劳伦斯,因其与张伟联络有功,由东印度公司上报回英国,此人已由上尉升至少校,薪水待遇自然也水涨船高,固而对张伟着实是感激的很。现下见张伟也得了官职,料想这个年轻的中国人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现下歔见张伟一个人在船头发呆,便殷勤地跑来向张伟道贺。
“听说阁下的官职可是贵国的上等军职了,当真是恭喜的很。”
张伟到是全然不在意自已得了什么官职,那不过是虚名罢了,见这劳伦斯郑重其事,反道觉得好笑,听他不住奉承,只淡淡一笑道:“这也没有什么,谢谢少校先生。”
见劳伦斯眨巴眨巴双眼,显是很不理解自已的态度,又笑道:“我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故而官员也比英国多的多,向我这样的官职,也是寻常的很。不过,阁下的汉语学的不错了啊,这倒是真正值得恭喜的,以后咱们沟通便方便的多了。”
劳伦斯闻言得意道:“这是自然。由翻译沟通到底不如咱们直接交谈方便。”又转头四顾,低语道:“再说有不少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伟赞道:“少校这番见识当真不凡,我喜欢的紧。这样罢,知会你们公司上层,日后凡派人来台湾,都要学好汉语,我日后定个级,过了汉语四级的,除了你们公司的薪水外,我另外发给补助,少校,从这个月起,你便可以每月领五十两银子!”
“啊啊,当真是万分感谢阁下!待打下台南,我便立刻知会公司和下属,大家伙努力学习,一定能成!”
张伟噗嗤一笑,不再纠缠此事,因见施琅过来,便问道:“何时能到大员岛附近海域?”
“明日一早,先让假的送糖船靠近,然后炮船到鹿耳门外水域,将外海控制,等候荷人战舰决战。”
张伟皱眉道:“这些都还好办,只是鹿耳门水道低浅,四艘战列舰都进不去,无法对台南的赤崁城构成危胁,该当如何?”
此事一直是台南之战最困扰张伟的地方,当年郑成功攻台,战舰落后,兵器原始,若不是向台南时鹿耳门水道突然涨水,船队得以从避开热遮兰城的炮台,直接从台南的禾寮港上岸,抢夺了荷人囤积的粮食,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