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皓东的水土算是服完了,尽管由于是他自己主动服的,让狱室里的几位‘原住民’少了些折磨人的快|感,但好歹马脸汉子算保住了面子。暗喜之余,又想起另一个新人黄毛儿的表现着实不咋样。
马脸汉子眼睛瞪着假意装吃惊实际在偷懒儿的黄毛儿,冷笑道:“坐的时间长觉着不舒服了?”
黄毛儿忙回归‘沙发’怀抱,做十分舒服陶醉状:“舒服,舒服。”
马脸汉子:“想溜达溜达吗?”
黄毛儿:“想,想。”
“那就溜达溜达吧,往里走,自己喊口令,不叫你停就别停,再给脸不要脸咱们就换个大家都参与的节目。”马脸汉子伸出双手,互相按了几下,拳头发出令黄毛儿倍感恐怖的骨骼摩擦声音。
黄毛儿低声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向着西墙进发。
叶皓东在一旁看着,这次却半点也不觉得有趣儿了。
号子不过七八步长,黄毛儿几步就到了墙根儿。叶皓东暗自琢磨到头了他怎办?就眼见着他直奔西墙撞了过去,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仍喊着口令把自己的身体往墙上撞。
“操I你I妈I的,还没吃牢饭呢就跟断奶似的,少管所就这样出操的?用点劲儿撞!”马脸汉子被叶皓东压住了气场,心情有点激愤,拿着黄毛儿出气。
早被以往的牢狱经验吓破胆的黄毛儿不敢违抗,只好全力以赴,用身体的各个部位一次次的在墙上撞出了嗵嗵的声音。
叶皓东脑海中浮出三个字‘服水土’,原来这就是服水土。看起来倒不是非要揍一顿不可。
其实叶皓东误会了,他不知道看守所这边的服水土跟真正的监狱里的服水土是不一样的,由于大多数人是临时羁押的“短期合同”,看守所这边的水土更富于娱乐精神,新人进号子的水土,还是主要以立规矩为目的。这个错误的认知,直到他一年后再次因为防衞过当入狱,到了牛家岭监狱见识了真正的‘服水土’后才改变。
黄毛儿这会儿脸上,身上已经全是墙皮脱落的白灰,鼻子甚至已经被撞出血,模样惨不忍睹,却不敢稍停半步,依旧执着的撞着墙。
突然,愤怒的情绪在叶皓东心头升起。这样的‘服水土’让叶皓东感到很不爽。他不是正义感泛滥,只是单纯的看不下去了,一种恨其不争愤懑充盈在胸中。
叶皓东:“够了,别撞了,如果这就是服水土,我看今天就到这吧。”
黄毛儿无动于衷,依旧撞墙不止。过往经验让他明白,现在停下来,一会儿叶皓东如果降不住马脸汉子一伙,那他将会享受到更严厉的服水土。
叶皓东几步走到他近前,伸手就是一嘴巴:“够了,犯贱也没有你这样的。”
看着被自己拉倒的黄毛儿执着的爬起来,依旧低声喊着口令直奔墙头杀去,叶皓东有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问题的症结所在,马脸汉子的脸上。
叶皓东:“今天就到这?”
马脸汉子面无表情:“号子里没这规矩,老弟我敬你是条好汉,水土也服的硬气,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一边儿看着就是。”
叶皓东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翘起一丝笑意:“大哥贵姓大名?”
马脸汉子一挺胸脯:“朱铭富,混八仙桥的,八仙桥的朱三儿是我三哥。”
叶皓东:“我叫叶皓东,给抓进来是因为失手宰了一个叫山龙军的痞子,我想请大哥给我这个面子。”
朱铭富闻言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进来也没多长时间,山龙军的大名他是早有耳闻的,想不到竟然已经死在面前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孩手里。
话说到这份儿上,或者朱铭富认怂给叶皓东个面子,或者朱铭富坚决将规矩执行到底,与号子里这几个老人儿团结起来揍叶皓东一顿,压住这小子嚣张的气焰。衡量了利弊后,朱铭富选择了后者。
嗖,嗖,嗖,在朱铭富从炕上下地,走向叶皓东的同时,炕上坐着的其他几人也纷纷跳了下来。显然,叶皓东挑战规矩的行为已经犯了众怒。
朱铭富很有气势的:“操I你I妈I的I小崽子,仗着手头上有两下子吧,告诉你,我们哥几个能到这儿,也都不是吃素的,一会儿双拳不敌四手,你挨了揍可别瞧嚎着找干部点炮儿。”
叶皓东:“好!”
三分钟后,朱铭富杀猪般的嚎叫在号子里响起,在空洞的走廊里余音袅袅,值班室里关茂林正跟郭保坤聊着叶皓东的案子,闻声二人立即飞快的赶到现场。
哐当一声,大铁门从外面被打开。面沉似水的关茂林和怒不可遏的郭保坤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