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佛门十万僧兵终于到达了禹城城下。但却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在十里之外驻扎了下来。赵昊依旧是坐在城楼,不过没有像上次身穿金甲,而是一身便服,优哉游哉地泡着茶。准确说,是等人给他沏茶。宁婉梨沏了一杯花茶,用嘴唇试了试温度,递给他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埋怨的笑:“你整日穿着这些在城楼上喝茶,就不怕佛门那边一个法术砸过来?”赵昊切了一声,指着天上的太阳:“看看现在才刚刚午时,他们就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明显对我们有所忌惮。我越是毫无防备地坐在在这里,他们就越是不敢来攻打。你信不信,若是我光着腚冲着他们的方向,十天之内他们都不敢攻城。”宁婉梨啐了一口:“都当君王的人了,地痞的性子一点都没改。”不过想想也是,自古行军打仗,就没有上午安营扎寨的道理。这些和尚这么干,充分说明了一点:他们在忌惮!忌惮不是怕,能顶着那么密集的炮火,在无一阵亡的情况下攻下四城,足以说明他们的实力强横,荒国军队基本没有跟他们正面冲杀的资格。但赵昊上次展现的实力,和这次的炮火轰击,已经让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赵昊手里有没有更多的东西,所以才会犹犹豫豫,踟蹰不前。只是……宁婉梨有些不解:“谨慎也不是不对,但他们就没有想过,这样会影响士气么?感觉就像头一次打仗一样,而且还是从未看过兵法的新手。”赵昊嗤笑了一声:“他们懂个篮子的士气!这些和尚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认为宗师以下皆蝼蚁,如果没有国运的限制,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人族的兵法,也配入他们的法眼?本来楚国军队里面,有一条佛门的舔狗,听说佛门要出兵打仗,主动找上门来,说自己以前有过多么辉煌的战绩,想要当僧兵当参谋,结果被度厄狠狠地羞辱了一顿。”宁婉梨也听愣住了,嘴角抿了抿也不知道该不该笑。从她跟佛门有接触开始,她就对这些佛门中人有些了解,知道他们的傲慢是刻入骨子里的。在齐国的地界,佛门的势力并不是那么强,所以还会对皇权虚与委蛇。却没想到他们在楚国,取得主导权之后,竟然狂到了这个地步。突出一个目中无人。对行军打仗一点了解都没有,却摈弃人族优秀将领于门外。怎么说呢……算是为荒国做了一件大好事。宁婉梨笑了笑:“若他们与芈家或者保皇派其中一家交好,不论带兵的是芈骅还是林辅,现在我们估计已经打得焦头烂额了。”赵昊嘿嘿一笑:“这两个老同志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带兵?真要让他们带兵,这些佛门大爷的老脸往哪搁?”宁婉梨笑着问道:“那你觉得,这套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把戏能玩多久?”作为现在荒国的财政大臣,她很清楚,赵昊除了炮火以外,在正面战场上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后手了,至于荒国的火药储备……光是前线陷落的四城,就消耗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储量,如果佛门立刻猛攻的话,炮火其实维持不了多久。不过荒齐融合以后,发现了齐地有一处新的硝石矿,就在十天前刚刚开始着手于开采。只要拖到第一批新火药运过来,炮火的压制就能一直存在。当然……炮火最多也只能提供压制的作用,并不能对他们形成实质性的打击,原因就是从四品突破三品时肉身强度会有质的提升。硬仗是不可避免的!赵昊伸出手:“我赌……他们第一次实质意义上的攻城,至少也在十五天以后。”宁婉梨有些诧异:“这么久?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威慑力了?”赵昊切了一声:“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宁婉梨被他训了一句,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行!我就是见识短!你们荒国大炮明明两年前就有了,齐魏交战的时候,你却只给了我一堆破铜烂铁,你说说这个账怎么算?”赵昊的气焰瞬间就矮了半截:“账不能这么算啊!”宁婉梨哼了一声:“那应该怎么算?”“那个时候咱们还不是一家,炮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说送就送对吧?”赵昊眼见她一副心碎的样子,赶紧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现在送炮也不晚吧?”宁婉梨俏脸红了一下,啐了一口道:“不太合适吧?”赵昊面色沉痛:“你好不容易来探班一天,这日子怎么能不好好珍惜?情况你也看见了,说不定我哪天就战死沙场了,肘!跟我进屋!”宁婉梨叹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轻轻应了一声:“嗯……”……事情的确如赵昊所料。佛门前几日,只是试探性地进攻了几次,被炮火轰了一通就偃旗息鼓了。在外面蹭了十几天,愣是一次都没来真的。终于等到了第十六天,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全部宗师出动,组织了第一次攻城,为了降低伤亡,宗师齐齐出动,防御阵法从一开始就架了起来,硬是顶住了炮火的轰击。就这么顶着,也没贸然攻城墙。他们好像想明白了,就是要耗费荒国的炮火储量。而荒国,也给了他们最高的礼遇墙头大炮火力全开,虽然很难轰破法阵,却也能扰乱法阵出现防守薄弱点,由精锐弓手趁机点射,一场战役下来,竟然真的点死了不少三品左右的和尚。一天硝烟下来,佛门差不多阵亡了一千多低修为的弟子,颇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役究竟有多么惨烈。从头到尾都消耗法力抵挡炮火,即便佛门弟子修为再强,也有些遭不住,晚上休兵的时候只觉得筋疲力竭。却不曾想,到了晚上,不知道从哪冒出一堆荒国骑兵,疯狂骚扰他们的营地,仗着速度优势以及法宝防护,扰得他们一晚上都睡不好觉。虽然宗师出手留下来了不少,但对于荒军整体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损失。第二天,佛门还没有修整过来,于是休战一天。然后这天晚上,骑兵也没来碰硬茬子。第三天,继续攻城。这样的循环,硬生生地持续了一个月,拖得佛门僧兵叫苦不迭。直到有一天,荒国的炮火忽然弱了很多。度厄心中大喜,憋屈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第一次大吼出声:“他们没有炮仗了,放下防御,攻城!”于是。第一场硬仗,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