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哈特失眠了。在诸多同行面前输给“黄皮猪”,这对“日不落帝国的著名魔术师”而言,就是侮辱,愤怒令他丧失理智,居然暗中买通道具仓库的看守,潜入库内,破坏叶浮生的道具。他将一种名为“化骨粉”的化学粉末,抹在“彩开千斤锁”上。“化骨粉”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化学制剂,魔术师利用其泡制硬物,使物体变软、变脆方便塑形,抹在彩开千斤索上,表面看来没有异常,却会使承重力大大减轻。万国魔术大赛虽是国际赛事,却也难免藏污纳垢,私下使用肮脏龌龊手段坑人、害人之事向来层出不穷,哈特不过是其中一位罢了。可他不知道,这彩开千斤索并非叶浮生专用,接下来使用此物的是龙總……转过天来,叶浮生师徒三人出门办事儿,刚出旅馆大门,便看见一桩奇事,旅馆门前空地,一名艺人手持竹竿,倒立行走。此人身材消瘦、皮肤黝黑,穿着各色布条拼凑缝成的衣裤,一双手脚宽大粗厚,布满老茧,粗粝皮实,狭长的脸上眼大眉淡、一副苦相,最明显的是下巴处有一片明显的紫色胎记。此人身侧有一只金毛猿猴,这只猿猴表情严峻,眼神凌厉,手持软鞭,时不时便凌空抽击一下,居然在督促艺人,不使他偷懒。人耍猴不为怪,猴耍人便为奇了。这只金毛猿猴体型比一般猴子大,人立时超过半米,浑身金毛油光水滑,在阳光下泛着一层金灿灿的光芒,它右手持鞭、左手背于身后,嘴里叼着烟杆吧嗒吧嗒抽着,模样和人不差分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卖艺的人趁机大声吆喝道:“老爷太太行行好,赏口酒钱吧。”到也有人凑趣,掏出铜板洋钱朝场中丢去,倒立之人身手敏捷,虽然手持竹竿,然而纵跃之间十分灵活,几个起落,便将抛来钱币稳稳装进兜里。收完钱,他一个翻身落地,掏出一口红漆酒葫芦,扒开塞子仰脖就灌。葫芦里弥漫的酒气奇香扑鼻,猿猴亦步亦趋到他面前,摘下叼着的旱烟一声尖叫,那人假作皱眉道:“我卖了力气,喝口酒还不成吗?”猿猴却似不满,满嘴尖牙毕露,再叫一声。“好吧好吧,您老人家先喝。”艺人满脸无奈。说罢,他丢出酒壶,猿猴一跃而起将葫芦抓在手中,也如人一般,仰脖子灌酒。直将一葫芦酒喝光,猿猴双指一弹,一团火苗自指缝间飘然而起,点燃旱烟后,猿猴悠闲自得的抽了起来。别人是看热闹,龙總却觉得奇怪,道:“师父,这猴子点火手法,看似火师技巧?”叶浮生“嗯”了一声道:“这是一只罕见的灵猿,能模仿复杂的动作。”“大清早看耍猴,叶先生倒有雅兴。”罗海成不知何时走到三人身后,不阴不阳的道。叶浮生道:“罗先生,早。”罗海成冷笑一声,缓缓道:“你以为哄住会长,便能高枕无忧了?”“罗先生说笑了,叶某不过是一过客,绝无盘算会长的心思。”“小心点,别让我抓着把柄。”罗海成冷冷说罢,扬长而去。望着罗海成背影,龙總脸色铁青道:“师父,为什么要对这种小人一味退让?”“别被闲事影响了情绪。”叶浮生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朝剧院走去。八点,大赛正式开始,七组人表演完后,龙總第八位登场。首次登上万国魔术大赛的舞台,保险起见,龙總选了最拿手的节目《分身术》,并对节目做了一些调整,摒弃了复杂,使整个节目更加简短,易于表现。简而言之,修改后《分身术》只需“一主一从”配合表演,“主者”抛头露面,主导魔术进程,“从者”自宽大黑袍中跃出,达成“最终分裂”。听似简单,但整个魔术过程,两人配合必须达到完美无间,才能有“分裂”效果。然而两人上台后不久,“藏托”的彩开千斤索便发生断裂,龙總当机立断缩减过场,准备“分身”。即便反应迅速,却还是慢了一步,“主龙骨”突然断裂了。彩开千斤索由九根竹条构成,“主龙骨”是用以固定另八根竹条的“根本”,由于“化骨粉”作用,“主龙骨”吃力不住,因此绷断,而孟水琼整个背部贴在“主龙骨”上,被顶起数丈之高。孟水琼身入半空,就这么摔下来,腿脚难保不会骨折,万幸她有杂技底子,虽慌不乱,在空中保持住平衡,接连几个“鹞子旋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狮子山登仙阁中”。这一意外,却造成了精彩的魔术效果,孟水琼身材修长,在空中做出的动作优美舒展,且如此高度,远超人力所能,这才是节目“精彩所在”。正是凭借这“超级大跳”,二人将小组头名收入囊中。哈特气的几乎晕倒,却也无可奈何。傍晚时分小组赛结束,共有三二十名魔术师脱颖而出,这三十二人实行交叉淘汰赛制。当天叶浮生第二顺位登场,配组的魔术师来自隐国“黄金骑士团”,名叫埃尔伯特。埃尔伯特表演的魔术名为《姹紫嫣红》,只见他身材高大,五官英俊,上台跳了一段踢踏舞后,请上一位穿着华丽的名媛,他伸手在姑娘波浪卷发旁一夺,凭空取出一支鲜艳的红玫瑰。然而出奇的是姑娘接过花后,玫瑰便在她手中消失了。姑娘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双手。埃尔伯特又从她头发中取出一支玫瑰,这次姑娘动作慢了些,小心翼翼接过玫瑰……然而,花还是消失了。一连七次始终没能留住,姑娘急的脸都红了,第八次终于没再消失,姑娘一激动便将花贴在胸口,没想到“嘭”一声轻响,姑娘身前花瓣纷飞,一枝花居然变成了一捧花,掰开花朵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八朵。这一魔术奇在手法,从头到尾都是姑娘持花,埃尔伯特并未染指,然而没人看出他是如何将花变没,再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