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又如何?官府已经下了海捕文书……”衞正不满的看向衞觊,只是当衞觊目光看来时,气势顿时一弱,声音也渐渐低下去。
“地点在洛阳城西,距离洛阳不足十里的官道之上,自那黄巾大军攻洛阳失利之后,陛下对洛阳一带的治安极为看重,寻常强匪,怎会在此作案?”衞觊没有理会衞正,继续说道。
“但这与我何干?我们只要抓住凶手便是?”衞正不理解,说这些跟打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当日也是那叶昭离城之日,离城前夜,廷尉来查,因公主出面干预,令叶昭脱难,次日一早,叶昭便离城,与他那家将,一人双乘。”衞觊面无表情的继续说:“时间在五更之后,二弟遇害是在辰时。”
衞正还想说什么,突然停住了,骇然的看着衞觊道:“兄长是说,是那叶昭害了二兄!?”
衞觊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失望的神色更浓了几分。
“定然是他,他恨我揭发于他,碰巧出城后遇到了二兄,直接射杀了二兄!此人可恨,我这便去官府揭发于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衞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衞正的身体本能的一僵。
“兄长,既然知道是那叶昭下的毒手,为何不告知官府?”衞正回头,看着衞觊不解的道。
“三弟……”衞觊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衞正叹道:“你自有纨绔、愚笨、不思进取,这些,我都不怪你!这个家,有父亲撑着,有我和你二兄,我衞家虽然如今声势已然不如从前,但养你一个废物,养得起,但唯有一点,你不该为家族四处树敌。”
“兄长,我没有……”衞正肿胀的脸颊有些发红,更有些羞愧,低着头,不敢去看衞觊。
“那叶昭来洛阳,本与你我无关,他乃蔡翁弟子,虽然过去有些误会,但衞家与蔡家即将结亲,与叶昭,也并非没有和解之余地,而你,却生生将一个原本可以收入我衞家门墙的人才,推了出去。”衞觊看着衞正,摇头叹道。
“他算什么人才?”衞正不服气的道。
“他不算,他只是以羸弱之躯出任马城长,三年裡,马城户籍过万,他只是数次击溃鲜卑、乌桓来犯之敌,机缘巧合之下,杀了鲜卑单于,他只是出任睢阳令,破了几桩小案,令睢阳富足,他只是在黄巾贼乱起之时,以数百人之众,驱逐黄巾贼,步步为营,力挽狂澜,收复梁国,更将能击败皇甫嵩将军的颍川黄巾逼退,解了长社之围。”
衞觊一口气,将叶昭这五年来做的事情如数家珍一般一一道来,看着衞正道:“他不算人才,但他做的这些事情,你只要做成一件,我衞家都能将你捧上太守之位!”
“我……”衞正看着衞觊的眼神,到嘴的话说不出来。
“就算当日,没有淳于琼之事,若非你在饭庄挑衅,这洛阳城中,也没人认得他,廷尉也不会来,你说,若你是叶昭,你觉得此事当怪谁人?”衞觊没有给衞正辩解的机会,继续问道。
“但他也不该杀二兄啊!”衞正不服气的道。
“你以为,这只是携怨报复?”衞觊叹了口气,脸上失望的神色都没了。
“难道不是?”衞正皱眉道。
“这是你的气量,而非叶昭,他比你看得远,经此一事,他与衞家已无和解可能,就算是他愿意,衞家也会针对他,因为你已经彻底将他得罪,衞家为避免他日后壮大,会想办法将他剪除,所以他绝不希望衞家更强,而偏偏衞家又要与他的恩师,蔡翁联姻,一旦二弟与昭姬成婚,日后他若要与衞家为敌,会有颇多掣肘,所以二弟死了,这个亲结不成了,衞家与蔡家的联姻也就不存在了,就算日后他与我衞家刀剑相向,蔡翁也未必会阻拦。”衞觊淡然道。
“他不过良家子之身,凭借蔡翁弟子的身份,才有今日之地位,如何能与我衞家相比?”衞正有些不屑道,这是个讲究出身的年代,叶昭的出身,注定他无法和自己相比,就如衞觊之前所说,叶昭这五年来做出的任何一样业绩,若是放在他身上,都足以让他当上太守,而叶昭,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是个代理国相。
“那是以前。”衞觊摇了摇头:“黄巾贼乱之后,天子论功行赏,那叶昭将有足够的身份,与我衞家叫阵。”
五年前,不过是一个书呆子,当初让叶昭出任马城令也是衞觊的主意,那样一个体质羸弱的书呆子去了边疆,莫说胡寇,便是北方恶劣的气候都能要了他的命,谁能想到他不但没死,反而越发茁壮,到如今,已经是连衞家都不得不正视的人物,而这样一个人物,却在诸多事情的推动下,最终彻底站在了衞家的对立面上。
“既然如此,更该告发于他,他杀了二兄,国法也难容他!”衞正不解道。
“你有何凭证?”衞觊摇了摇头,已经懒得表示失望,只是淡淡的道:“他在前方杀敌,不可能杀敌于千里之外,你我知道他当时人在洛阳,但别人不知道,廷尉虽然出动,却并未找到他,到时候,不但告不了他,还会落个嫉贤妒能,陷害忠良,仗势欺人的骂名,虽然你身上这等骂名不少,但我衞家担当不起!”
“那就这样算了?”衞正一脸不甘的道。
“自然不能算,我已着人前去为我张目,不日,我将出仕。”衞觊叹了口气,如今天下纷乱,大势未曾看清,他本不想如此快出仕,只是如今,随着叶昭的崛起,衞家三代之中,只剩下他能够挑得动衞家大樑,所以他如今必须出仕,至少得保住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