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军势众,我军兵少,就算强渡淯水,又如何在对岸立足?”刘备躬身道:“需知若贼军采用半渡而击之策,我军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邱迟、方悦等人闻言眉头微蹙,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不知怎的,总感觉刘备有些找茬的意思。
其实刘备的做法也不难理解,就如同叶昭当初选择了站在天子阵营一般,所以明明受皇甫嵩节制,却处处挤兑皇甫嵩,而刘备此前效力于卢植,转战各方,也一直是在一把手手下打酱油,如今到了南阳,虽然被叶昭拉入自己军中,但内心裏,刘备是卢植推荐给皇甫嵩的,自觉地将自己归到皇甫嵩阵营,所以对于叶昭的好意并不是十分买账,不同的是,叶昭有大功勋在手,天子那边,也有蔡邕、十常侍明里暗里为他说话,甚至刘备的老师卢植也因为平流策一事,对叶昭好感颇嘉,叶昭有怼皇甫嵩的底气。
而刘备比较悲催,他虽然有心帮皇甫嵩,可惜从头至尾,皇甫嵩都没正眼瞧过他,当日能出现在帐中,也不过是因为当日带了卢植书信过来,皇甫嵩砍在卢植面上,没有将他赶出去,所以刘备虽然想帮皇甫嵩,但却没底气明着跟叶昭硬怼,所以只能尽量挑一些叶昭的漏洞。
此时的刘备,虽然已经具备了城府,但政治手腕和眼光魄力显然还达不到历史上创建蜀国基业的高度,这点儿心思,自然逃不过叶昭的眼睛,只是此时叶昭要用他,也只当不知道。
“问得好,这也是此番作战的关键。”叶昭没有斥责刘备,而是提起一支毛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一个箭头。
“如今正值盛夏,以东南风居多,我曾询问过当地老农,这两天,当是以东风为主,所以风向是如此刮,而我军走舸横渡淯水,风向与船行方向有一定倾斜,所以若要准确抵达敌营,当从此地出发,风力加上人力合作,当可在这一带登陆,也是敌营在沿岸主要防线。”
“与黄巾交手,诸位应该都有经验,黄巾辎重不多,将士夜晚睡觉,多是抱以干草而卧,并非如我汉军一般,人人都有营帐居住,所以就算地面潮湿,敌营之中,也必有大量易燃干草,自古以来,以弱胜强,多借水火之势,因此,这一次,本将军也想借一借这火势来攻。”
叶昭将地图摘下,另外挂了一张羊皮,上面画着一艘走舸的模样。
“走舸乃小型船只,这淯水之上,也走不了大船,所以此战,以走舸为主,一般走舸可以承载三到五名将士,我军有两校人马,约五千人,若要将全军压上,至少要千艘走舸,然事起仓促,怕是征集不到那么多船只。”
“水战,以弓箭为主,所以,本将军想改变一下战法,一船三人,佩五个草人,敌军放箭时,我军将士躲于草人后方躲避,伺机反击,一来可以降低伤亡,二来也可迅速接近敌营,这一批,为火船,需一勇猛之将率军,临近敌营时,引燃火船,借风力将火船推入敌营,而后我军主力藉着火船阻隔,靠近敌营,以火矢投射敌营,引燃敌营大火,我军可趁势登岸!”
“主公此计,甚妙!”方悦等人闻言,目光一亮,叶昭显然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计算在内,按照叶昭这个打法,成功的可能性颇大!
“若诸位无异意,就依此计而行,只是这第一阵,需得一勇猛之将,不知何人愿意率军打这第一仗?”叶昭看向众人笑道。
“主公,末将愿往!”管亥第一个站起身来。
“主公说的是勇猛之将,你站起来作甚?”典韦站起来,瞪了管亥一眼,随即转身对着叶昭笑道:“主公,您看末将如何?”
“将军!”刘备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呐,他们兄弟三人自黄巾之乱以来,先是被刘焉打发到冀州,又从冀州被打发到颍川,然后又被打发到冀州,再然后打发到南阳来,仔细算算,黄巾之乱已经有半年了,但他们兄弟三人却多半时间都在奔赴战场的路上,刘备如今,非常迫切渴望立功来证明自己。
“好了!”眼见帐下众人纷纷请战,叶昭伸手一按,止住众人争吵道:“玄德新来,也需功勋立足,这一仗,就交由他们兄弟三人吧。”
嗯,这一仗的确足够重要,但要说立功,那是紧随其后的人立的,他们的任务,是承受敌人的箭簇外加放火,任务比较危险,但缺乏技术含量,功勋会有,但不是太多,适合这种看不清楚自身,看不清楚局面的人去做。
当然,事后这兄弟三人还得欠自己一个人情,对自己感恩戴德呢。
“多谢将军!”刘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非常真诚的对着叶昭一礼道。
“去准备吧,明日之前,要准备好足够的草人立于船头才行。”叶昭微笑着点了点头。
“喏!”刘备对着叶昭一礼后,带着两个兄弟,怀着满腔热情离开。
终究是太年轻啊!
叶昭看着大自己几岁的刘备兄弟三人离开的背影,心裏默默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