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言差矣。”袁隗上前一步,躬身道:“这些印书商贩为取暴利,而擅自改动圣贤书籍,其中错漏百出,根本就是玷污圣贤之言,另外陛下可曾想过,这天下人都去读书,那还有何人来耕作,若这天下人都为仕,朝廷又去何处收取税赋?”
“这……”刘宏闻言,一时语塞,目光不由朝着满朝公卿看去,突然悲哀的发现,放眼看去,竟无一人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辩护,堂堂天子,此刻却倒真成了孤家寡人。
“太傅此言差矣!”就在此时,一声朗笑从殿外响起,紧跟着隐隐传来兵器碰撞之声,群臣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却见门外事先被安排好的甲士被几名士兵粗暴的推开,一名羽林军用剑指着叶昭,叶昭却仿若未见,大步向前,逼得那羽林军将领不断后退,被门槛一拌,跌坐在地上。
“叶昭?”何进眉头一挑,看向叶昭森然道:“你未得陛下传唤,擅自闯宫,欲造反耶!?”
“大将军何来此言?臣只是听闻有人率兵闯宫,兵围嘉德殿,恐陛下有失,是以率兵来救,何来闯宫之说?”叶昭淡然道。
“如今正在朝议,驸马都尉按剑来见,恐有不妥吧?”王允阴测测的看着叶昭,冷声道。
叶昭将腰间宝剑一解,随手向殿外一丢,自有亲衞上前接剑,叶昭朝着王允摊了摊手笑道:“子师所言不错,昭携剑入殿,虽是情急所为,确实有失礼数,甘愿接受责罚,然诸位联名逼宫,明知陛下身体有恙,却还因小事逼迫陛下上朝,又是何意?”
郑泰皱眉道:“我等商议的是国家大事,与驸马都尉无关。”
“驸马都尉?”叶昭笑了:“本官不得不提醒一下博士祭酒,除了驸马都尉,本官还是衞尉,位列九卿,身兼司隶校尉、河南尹之职,若本官都无资格上朝参政,尔一小小博士祭酒,有何资格立于此处,与满朝贤德之士议事?”
“你……”郑泰大怒,指着叶昭便要大骂。
“放肆!”叶昭一把抓住郑泰的受,冷然道:“朝堂之上,尊卑有序,我乃当朝衞尉,位尊九卿,陛下钦封亭侯,而不过一博士祭酒,无爵位在身,位更在九卿之下,却当堂无故辱骂九卿,目无礼法,更视陛下如无物,还敢觍颜在此如那恶犬一般犬吠,来人,给我拖下去!”
叶昭说着,手臂猛然发力,郑泰不过一书生,虽然懂些拳脚,如何能跟叶昭这种身经百战的将领相比,只觉胳膊伊藤,眼前一花,整个人腾云驾雾般被叶昭一把丢出了殿外,自有叶昭带来的衞士将其按倒在地,不顾其挣扎怒骂,将他拖出了皇宫。
“陛下!”叶昭来到殿前,躬身道:“臣以为,羽林军本该护衞陛下安全,此刻却助纣为虐,成为他人手中爪牙,阻碍圣听,该当重新整顿一番。”
何进眼皮一跳,连忙上前道:“陛下息怒,羽林军只是戍衞皇宫,保护陛下安全,绝无不敬之意,望陛下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羽林军,只有一部分在洛阳,也是何进此刻在洛阳城中唯一能够调动的兵马,如果连羽林军都被别人接管了,那他这个大将军在这洛阳城中,可就真成了砧板之上的肉了。
“好了,朕正要着人去通传叶卿,叶卿来的正好,便一起议政吧。”刘宏显然也不想将何进逼得太紧,适时道,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叶昭一上来,就将百官之前形成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让刘宏得以喘息。
“喏!”叶昭躬身一礼,退回班列,站到何进身侧。
袁隗虽然不想跟叶昭交锋,但此刻若不将叶昭的气势压下,今日想要逼刘宏下禁书令就成了空谈,当下微笑道:“之前衞尉说老夫所言有差,不知衞尉有何高见?”
“太傅乃天下名士,昭不过后学末进,怎敢言高见,只是太傅方才所言,天下万民读书,将无人耕作,昭以为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叶昭微笑着对着袁隗一礼。
“哦?”袁隗看着叶昭道:“愿闻其详。”
“诸位皆是饱学之士,然有几人不知农耕?”叶昭看向群臣,淡然道。
这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年代,虽然没有劳逸结合的观点,但在行动上,却也有类似的,大多名士都会做些耕作之事,多少而已。
“再说,升斗小民,为生计奔波忙碌,若只一心读书,荒废耕作,他们如何维持生计?”叶昭笑道:“对他们而言,生计才是主要,读书不过陶冶情操,让其知礼法而已,太傅这般说法,未免有些极端,试想数百年前,我辈先祖也是寒门、布衣之时,也不曾见因为读书而饿死。”
“衞尉之言,也不无道理。”刘宏咳嗽了两声,微笑着看向群臣道。
袁隗看了看叶昭,衞尉皱眉,一旁的王允却是上前一步道:“就算衞尉所言无虚,然这些商贩为牟暴利,令书中错漏百出,曲解圣贤之言,玷污圣贤之书,又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