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天族？真是狂妄……”布莱斯冷哼，怒道：“当时在我们带来的时候，是何等的卑微。”

“少说几句吧，布莱斯。”华尔修拍了拍布莱斯的肩膀，对他向慕羽使了个颜色。布莱斯哼了一声，嘀咕一句：“卑微的血统永远是卑微，麻雀永远成不了凤凰。”

慕羽知道布莱斯并无意指责他当时将杯杯交由军部处置，但心裏仍有些怪异，一言不发离开。

我应该当时就送你于死地吗？杯杯……他沉重想着，觉得这是一个无答案的问题，就算知道杯杯会带给人类无尽的血雨腥风，只怕他当时也无法下手。选择牺牲一个生命而换回无数生命的数学题，他根本没有认同的觉悟。

十二个小时之后，黑色狱隼抵达西京星，被暂时安排在第二防线。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在杯杯的讨伐宣言直播后，本次会战总指挥凌烈炎中将连首脑会议都中止，紧急重回西京星坐镇。杯杯虽然没有正式出现在大众面前，但其宣言已经告诉了人类一个惊悚的事实——妖兽已经具备相关指挥作战智慧，这一次的作战，面对的将不再是妖兽以往只凭兽|性冲锋的攻击！

事前所有的作战计划被全数打乱，总参谋部连夜重新部署新作战计划。因为担心妖兽指挥会从薄弱的侧翼进攻，原本集中正面防线的方案被更换，分散了更多的兵力部署在两侧防线，这样一来正面防线被削弱一半，兵力显得相形见绌，凌烈炎不得不紧急再从地球及其他衞星调用部队。

一路上，慕羽看见了许多与黑色狱隼同规格的特战部队，他们身穿同样的棕红色制服，在舰队间匆匆穿梭着。由于战前的临时调动，许多部队不得不在刚刚进驻位置时变更驻扎点，整个西京星还没战斗就已有乱作一团的迹象。

“我在确定一次，那个女人，真的是混兽人？”

耶和华作战室内，凌烈炎肃穆冷峻的头像投射在光屏上，慕羽站直身子，首次面对如此高规格的军部大佬心中有些紧张，他眸子闪动不定，最后一凝，身子站得更直，认真道：“是的，长官。”

“很好，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情报。”凌烈炎面无表情地说着感谢的话，啪的一声关闭了通讯。

杯杯闹出这么大的事，黑色狱隼不敢再瞒报，这个时候任何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将对战局产生莫大影响，是以汉特立刻直接汇报最高长官凌烈炎。事关重大，凌烈炎接到汇报后，当即给予高度重视，亲自过问。由于慕羽与杯杯接触的时间最长，是以让慕羽做了最后确认。

慕羽的本意是想为参谋部提供这份情报，多少能帮助他们分析杯杯的作战策略，却不知他的确认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半个小时后，慕羽震惊看到凌烈炎中将在西京星指挥总部發表全球讲话，宣称已拥有确实证据证明勾结妖兽向人类宣战的败类为混兽人，并下令未防战时不测，宪兵部立刻逮捕所有在西京星的混兽人，请求全体人类同胞协助举报，如遇混兽人抵抗，格杀无罪。紧接着，地球各国纷纷宣布配合统一战线军部行动，对混迹于地球的混兽人进行彻查逮捕。

慕羽浑身发凉，混兽人因为被严禁在尼高尔星，但依然有不少混兽人因为受不了压迫而逃离偷渡至地球及各个衞星。他透过窗外，恰好看到耶和华号下方的一条街上冒着熊熊烈火，几个混兽人死状凄惨地流落在街头，还有几个混兽人在惊慌逃跑着，鲜血淋漓。

当欲望失去枷锁，暴力便肆无忌惮。人类被灭亡的恐惧在被压抑了三天后终于被打开一个缺口，愤怒、血腥、暴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许多的混兽人即使想要配合宪兵的逮捕，却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数人类围攻殴打致死。甚至有人将混兽人钉在十字架上焚烧游行，任由混兽人在痛苦的惨叫中被一点点烧死，这样的行为，竟然获得了四周人群的喝彩。

无数条街，被鲜血染红，无数的生命，在狞笑中凋零。

慕羽的瞳孔慢慢扩散，浑身颤抖不止，仿佛从世界四面八方的冤魂在凄厉呼啸中撞进他的灵魂里，他们的悲愤，他们的不甘，他们的怨念，让他如坠地狱。

“啊！！！！”

他发出尖利而恐怖的叫声，双手抱头，可怜的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华尔修一直跟在他身后，见状大惊，连忙将他的头揽在胸膛。他知道此刻慕羽的心情，知道他是多么的痛苦。只是，如果重新在来过，谁也依然没有抉择的权利。

所以，他只能轻声的、带着怜悯和微痛道：“不是你的错……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

慕羽抬起头，脸上呈现着迷惘和茫然，眸子微微颤抖，强忍着泪。

这就是……战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