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挂了电话，拒绝江芷馨的约见，自从那次隐约知道江芷馨的意思后，他便有意识地避着江芷馨。慕羽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坚强的人，或许他在潜意识依然在害怕。

他已经可以直面生死，却担心无法面对曾经美好记忆在他面前的泪水。他在害怕，害怕回头。

只是无论回不回头，他大概都会伤一个人。

有很多世事，并非非黑即白，有些抉择，只怕都是错。人间沧桑，不外如是。

慕羽朝转角处瞄了一眼，似有所觉，忽然又一个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向走廊外走去。

精神感知告诉他，转角处，似乎有一个人。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慕羽才刚一接起，一道娇嫩清脆就大呼小叫地传来：“嘿，大叔，你好吗~！”

慕羽皱了皱眉，道：“你是谁？直接说事。”

“要不要这么酷啊？”电话那边的美妙声音略微有一些不满：“一点情趣都没有，我是沈妍宜啦！”

沈妍宜？慕羽想起那晚蹲在路灯下可怜兮兮看着他的小妮子，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婷婷告诉的啊，我是她学姐嘛。”沈妍宜理所当然地道。

慕羽无语，心想自家这个傻丫头还真老实，这么轻易就被人糊弄卖了老哥，只好无奈道：“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拉，就是为了感谢你上次帮了我，所以本姑娘决定明天请你出去玩。”沈妍宜笑嘻嘻地得意道：“怎么样，感动吧？”

“没空。”

“哇，你要不要这么扫兴啊！”沈妍宜生气叫道，她在校好歹也是个校花，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约她，现在她约个人，压根没想到会被拒绝：“我不管，你要不来，你就死定了！”

“这种威胁苍白无力。”

“……”沈妍宜沉默一会，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她确实拿慕羽没什么办法，只好换种策略，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大叔，给个面子吧？我都和我朋友说了，会带一个超成熟的帅哥一起去，你不去人家就要丢脸死了……”

慕羽头疼不已，他最是受不了女生这种柔声细语，心想反正明天也有空，就陪沈妍宜玩一玩好了，免得这小妮子真得在朋友面前落了面子，还指不定晚上拿着个小人扎针诅咒他呢。

于是他点头道：“行，那你到时候通知我吧。”

“哦耶！就知道大叔最温柔的啦！”沈妍宜娇滴滴得欢喜道，慕羽甚至都仿佛觉得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抛着小媚眼，只要无奈苦笑。

事说完了，沈妍宜也生怕慕羽反悔，于是没营养的客套两句，也就挂了电话。慕羽这边才挂了电话，不想又是一个电话打来，一看是许亮的，便接起。

“喂，慕妖怪，刚才在和苏大美人谈人生理想吗？老打不进……”

慕羽一听许亮的调笑声就知道他最近过得不错，于是笑道：“不是和她。”

“不是和她？卧槽，慕妖怪你这是要造反啊？！”许亮猛然拔高了语调，随后又压低声线道：“这事，你可千万别被苏大美人知道了……不然你非得被碎成一片一片的。”

“去你大爷！”慕羽对这家伙无奈了，骂道：“有事快说！”

说起正事，许亮也认真起来，道：“那我就开门见山，华尔修要来天华了。”

他一句话，惊得慕羽差点跳起，只觉胸中隐然激荡，郑愕道：“华尔修他……要来？”

“嗯，做为莱茵联邦军事访问的代表，应该是在蓝烨公国军事访问之后。和蓝烨的秘密交流不同，他到时会公开访问，所以应该跑不出和我们聚。我是想问你要不要我给你点方便，让你们俩叙叙旧？”

慕羽想了想，又怀念起和那个暗金碎发的优雅少年并肩作战的日子，但还是摇头道：“这样不好，私交归私交，你也不该破坏军中的纪律。”

“哎，我说你就是这个固执的臭毛病。安排你混在保衞部中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周剑锋又不是不知道你。”

慕羽皱眉，义正词严地道：“这是两码事，何况如果我混进去，即使不加入军部，只怕以后也会和军部更加纠缠不清。”

许亮想想慕羽说的也对，于是道：“也是，这我倒是没有多想，那算了，有什么要我带话的吗？”

慕羽沉默片刻，虽然心知希望渺茫，但还是认真地道：“就告诉他，我……实在很不想看到有一天他和凌帝在战场上你死我活。”

这话题也许太过沉重，沉重到许亮也为之沉默，许久才低沉地道：“我会带给他的。但是……”

他顿了顿，慕羽忽然听出他话里的伤感：“这大概不可能。”

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也知道大概免不了终有一日或许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那些日子，越是热血激扬，在兵刃相见之时便越是痛苦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