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在繁华的中苏竟然还有如此荒凉的小道，被遗弃的各种机电设备堆积在小道两旁。慕羽默不作声地跟着宋斌龙走着，直到一处看似被遗弃的厂房中。

虽然沈妍宜一直嚷嚷着也要跟来，但慕羽毫不客气地让她回去了。接下来的事，不是她一个中学生能够参与的。

卓峰疯了，被江芷馨逼疯了。

不止一个人这么告诉他，而且所有人的说法都惊人地一致。最早告诉他这个消息的陈安安，是江芷馨曾经最好的闺蜜，也因此疏远了江芷馨。而慕羽的发小王洪斌也告诉他，江芷馨逼疯卓峰，是为了报复当日卓峰对他的羞辱。

慕羽始终不肯相信。但现在的宋斌龙正带着他走向幻想破灭的尽头。

厂房的铁门被裏面宋斌龙的手下拉开，几个光着膀子的小混混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恭恭敬敬地对宋斌龙叫道：“龙哥！”

宋斌龙点点头，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身后的慕羽，漫不经心道：“人最近怎么样？”

为首一个小混混嘿嘿邪笑了起来，带着某种让慕羽不舒服的狠厉：“没饿死。”

宋斌龙扭头，对慕羽笑了笑，道：“让看看你当年的情敌吧……夺走馨姐最重要东西的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慕羽沉默，宋斌龙见状耸耸肩，带着他里处走去，开了一间房门。慕羽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可怕的恶臭，让他简直恶心地想吐，但相比于此，眼前的情景更叫他震惊。

这……是卓峰？

如果事先知道，慕羽绝对不会相信眼前的人会是卓峰，当年那个阳光帅气，飞扬着跋扈与骄傲的富家子弟此刻像一头可怜的流浪狗跪趴在地上，蓬头污面，骨瘦如柴，正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碗里的东西。

他的脖颈锁着一条粗重的铁链，所吃的碗里竟满是下水道捞出来的垢污！

“嘿，疯狗，来看看谁来了？”

慕羽怔怔看着埋头吃秽物的卓峰缓缓抬头，他曾经俊朗的脸此刻充满了茫然，可怜的眼眸在看到慕羽终于划过一丝疑惑，似乎是觉得在哪里见过。然后他很认真地想，空洞的眸子忽然一亮，衝着慕羽欢快地叫了起来。

“汪、汪、汪！”

宋斌龙哈哈大笑，慕羽听着他的笑声，看着卓峰欢快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凉。不可否认，他曾经无比的痛恨卓峰，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痛恨的人了，但此刻看到卓峰惨不忍睹的模样，竟毫无快|感，反而心中满是悲凉。

他终究想得太天真了，八年的时光，改变的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江芷馨不再是那个单纯娇嗔的阳光少女，卓峰也再无人的尊严，让他根本无法再去恨。

“你还有什么好抱怨呢？夺走你女人的杂种如今已经成了一条狗，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切都可以重新回头，回到当初。”宋斌龙指着卓峰笑着说：“至少你可以知道馨姐从没有背叛过你的感情，她也是如此痛恨着卓峰。”

慕羽看着叫累而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息的卓峰，他此刻的样子已经和一条狗的生活习性一模一样。慕羽忽然无比怀念他当年夺走江芷馨在自己面前张狂的样子，至少那还能有一些人的气息。

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被活生生逼成了狗。

他沉默一阵，道：“是江芷馨叫你这么做的？”

宋斌龙敏锐地感觉到慕羽对江芷馨称呼的变化，心中一跳，道：“馨姐只是叫我看好他，别让他影响市容，但我每每想到他给馨姐和你的伤害，就觉得太便宜了他了。”

见慕羽依然沉着脸，宋斌龙不由恼道：“你还想怎么样？伤害你的人馨姐已经为你报仇了，你究竟还要什么才能回到她身边？！”

他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道：“你大概不知道馨姐的公司是怎么来的，我和馨姐谋划了很久，藉着我父亲的公司和馨姐里应外合，打压卓家的产业，最后逼得他们将馨姐立为旗下香水公司董事长，然后一举打垮了卓家。”

“这就是馨姐如今这家香水公司的前身，但事实上，这家香水公司从卓家所获的并不多，卓家垮了以后，这家香水公司反而背了更多麻烦。但馨姐一手一手的将它带大，如今这家公司在中苏虽然说不上是巨头，但也是有头有脸。”

慕羽木无表情地看着宋斌龙，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些，继续听着。

“这期间，都是馨姐日夜劳累的成果，她再没有出卖过自己。曾经在最困难的时候，一个大客户提出潜规则要求，只要一晚，馨姐的公司就能彻底摆脱困境，并且能一跃成为在中苏具有竞争力的公司。但馨姐从此断了和那位客户的所有合同。”

宋斌龙顿了一顿，穆肃道：“她真的，再没有背叛过你。虽然她这些年有许多名义上的男友，但不过是她失去你后报复男人的行为。那些风言风语，你没必要理会。”

慕羽静静听他说完，然后轻声道：“你不该带我来的。”

宋斌龙一怔，怒道：“你难道看不出她对你是有多爱吗？如果看不到的话，就看看这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