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何物最让人恐惧？只有不可知。因为不可知，所以茫然，因为茫然所以恐惧。就如纳兰德容不可知若是他惹怒慕羽，这位资料显示极其厌恶杀人的男子是否会一怒而杀生。

无论慕羽怒或不怒，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杀人的能力。

慕羽回到家中已经深夜一点了，一入家门，便见陈明兰果然没睡在等她。慕羽心怀歉意，知晓此前一言不发就离家让陈明兰担心了。对于已经经历过一次儿子离家出走的陈明兰来说，任何一丝不对劲都能触动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慕羽安慰了母亲几句，陈明兰见他反而宽慰起自己，也就放下了心，催促着慕羽早些休息，便回房了。

次日一早，他起得稍微晚了一些，走下楼却见母亲和父亲已经满面笑容地坐在餐桌边闲谈，望见慕羽下来，慕庆辉很有精神地叫道：“起来啦？快来吃早餐吧！你老妈特地做地爱心美味小馒头哦！”

“呃……”慕羽一怔，慢慢坐下，看着笑容温和的父亲，心中隐然明白了一些，道：“爸，你……”

“是不是看来精神大好心情美丽啊？！”慕庆辉哈哈大笑，拍着慕羽的肩膀道：“你老爸是什么人，这点小挫折怎能打败我这男子汉！”

“拉倒吧，你吹什么吹？”陈明兰白了慕庆辉一眼，笑吟吟地道：“今天一早你爸公司老总就打来电话道歉，说是人事经理滥用职权想给他亲戚腾位置呢！老总已经把人事经理给辞退了，让你老爸回去，不仅如此，还升职了。这就叫因祸得福！”

慕庆辉得意的表情一垮，不满道：“老婆，你就不会给儿子留一点悬念吗？”

“留什么留！你还吃不吃饭了？不吃就给我去上班！”

“呃……吃，我吃就是了……”

慕羽哑然失笑，心知这是纳兰德容放出和解的信号。他微微一笑，既然纳兰德容已经停止迫害，那么他也不打算再去过多的追究此事。心情也渐渐晴朗，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在悲北华大学的中午，苏离还是一如往常的在门口等着慕羽。两人在旁人羡煞的目光中并行前往食堂。

一路上，慕羽没有多说话，反倒是苏离偶尔聊起些近日听闻，却绝口不提她出面找纳兰德容的事。慕羽心有介怀，因此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你今天，心裏有事？”苏离看出了慕羽的反常，一边走一边看似随口说道。

慕羽一怔，不言不语片刻，忽然颇有些难为情地道：“那个……谢谢。”

这回轮到苏离一怔，但冷艳的女子随即便反应过来，微笑道：“你去找过纳兰德容了？”

“呃……恩。”

在慕羽的生命中，走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她们停停留留，带来不少回忆。这些女子中，最了解的慕羽是江芷馨，因为她接触到的是最初也是最真实的慕羽，所以慕羽的一个眼神、一声叹息她都能轻易猜透。

苏离的确没有江芷馨懂得慕羽，但似乎冥冥之中，只有苏离和慕羽之间有着某些奇妙的感应。他无论是喜是怒，只要站在苏离面前，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便每每总能看穿。

不用猜，只消一个流眸轻瞥便知。

“其实他说的没错。”苏离笑了笑，道：“我一直在担心你会在意我们之间身处的不同。悬殊的地位的确是大部分人感觉无法逾越的鸿沟。只是……有些事，并不是没错便一定没有结果。”

她柔荑翻动，在冬日的阳光中轻轻握住慕羽的手，传来一片温软：“若是错，那就错下去。”

慕羽怔立当场，呆呆看着她从容而绝美的脸，忽然觉得这是一场梦，她美得如梦，她爱得如梦，他迷醉得如梦，也宁愿永远沉沦在这梦里。

那一刻，已经灰暗的世界中，似乎在封闭多年后，猝然打进了一道光。

虽然不能照亮整个世界，但已如此绚丽温柔。而莉兰的身影，在那片浅薄柔和的光中，轻柔地笑。

苏离感受到握着慕羽的手渐渐变紧，眼眸顾盼流转，白皙的脸颊浮现淡淡红晕。

但她仍握着，紧紧握着不放，微笑道：“夜总会那个躺在你腿上的女人长得漂亮吗？”

慕羽身躯骤然僵直，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光猛然温度狂飙，晒得他汗如雨下。他艰难地转过头望着苏离，却见苏离笑如春风，眸子晶莹剔透。

“呃……那、那个……不是……”

“是不是应该道歉呢？”

“啊，是……对不起！”

“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呢？”

“呃，是是！”

“那就罚你，不准放开我的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