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暗自心惊，这架暴凯隆M6是经过许亮改装的，防弹能力甚至超过了一般军车。但那暗处的杀手竟然能在他高速行驶中，对着车门某一点连续击中两次，从而穿透车子。

这份精准射击，不可谓不可怕！

正震骇间，太阳穴便一阵狂乱地跳动，慕羽眼眸猛然瞪圆，凝固不动。

从击穿车门，到慕羽会躲避开来，再到因为闪避而导致车子失控，最后等待慕羽会起身控制车子将头部暴露那一刻，一击致命！

所以的一切，全都在那位杀手的计算中！

这最后的致命一击，慕羽竟然此前对杀机毫无感知，直到子弹喷射出了枪口才感知到！

纵然慕羽有着敏锐的感知，他的动作永远快不过子弹，在这一刻，他也只能提前一些知道自己死亡的结局而已。

那杀手实现了承诺，他的确是微笑着杀人。只有微笑心不存杀念，才能逃避慕羽的感知。

——但愿，他得手后会放过李若倩吧……

已知道了死亡的结果，慕羽的心反而宁定了下来。他本来早该死了，只是仍有牵挂，故放不下业障。于是闭眼，世界喧嚣宁静，时间凝固。

心如古井，隐约一抹波动远远动荡而来，引起阵阵涟漪，然后庄严肃穆的吟唱在精神的世界中响彻回荡。

“凝而不散，聚可成刃，无处不在之风，听从吾之召唤，往吾之指引，无坚不摧之雷，跪领吾之旨意，杀吾之所怒。风起雷涌杀！”

慕羽猝然猛睁双眸，瞳孔放大！

——慕霜，不、不要……

血液像是被控制了般，引导着身体的肢体，慕羽眼睁睁看着手臂不听意识地挥动，手中的枪在月色下泛着钢铁冰冷的光泽。

砰！！

火光一闪即没，李若倩花容失色地捂住耳朵。

夜空中，手枪射出的子弹以超乎常理的速度飞驰，它的光芒耀眼，周边隐有雷光激绕，引导着黑夜走向光明！

两颗子弹狠狠撞击在一起，慕羽的子弹在高速和电光中瞬间融化，但所获得地巨大推力已然足够阻止杀手狙击枪的子弹。

不，不是阻止，而是完全改变了狙击子弹的方向！狙击子弹以更快地速度反方向射去！

某处天台上，杀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保持着端着狙击枪的优美姿势，在月色下，落下一片安静。

斜风起，冷月无声，他的身躯缓缓向后倾倒，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他的额头，被穿过一个巨大的窟窿，血如泉涌一般汩汩地往外喷涌。

慕羽停下车，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狂乱不休，暴戾地气息充斥着他的每一个细胞，恨不能发泄而出。

很多年的那一幕如噩梦一般再度浮现脑海，那一个女孩冰冷的容颜，没了焦点的眼眸，颓然挂在冰冷的钢铁手臂上。

他浑身像筛子一般剧烈地颤抖。

——不……不能再让那样的悲剧发生……绝不能！

李若倩感受地到车停了，但外面的枪声也停止了，方才狂乱的生死飚速此刻骤然变得寂静无比，反而更让人心惊惧怕。她犹疑地坐起身子，望着趴在方向盘的慕羽，娇喘吁吁惊疑不定地道：“我们……”

她话还没说出口，便骇然止住，因为慕羽粗重的喘气声实在太过可怕，仿佛一头受伤即将暴起的野兽。

“你没事吧？”李若倩有些担心地道，她看得出慕羽似乎在压制着某种情绪，但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只有慕羽可以依靠了，如果慕羽出了什么事，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慕羽将头埋在臂弯中，他声音低沉地让李若倩吓了一跳：“没事，到你家了，你下车回去吧。”

他声音沙哑低沉并且说得很是吃力，但李若倩听懂了，这才发现原来经过一段逃亡，竟然已经阴差阳错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她犹豫了下，还没有弄清刚才枪响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暗处的杀手是否依然还在虎视眈眈，心中还是感到有些害怕，于是道：“你能送我上去吗？”

慕羽只觉得身体火一般地在烧，烧得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狂乱地戾气冲击着他的大脑，猛烈攻击着他仅有的理智。

李若倩见他不说话，心中一紧，期期艾艾地道：“我……还是有点害怕……”

慕羽听着她柔弱的声音，心中莫名一疼，想着这次似乎没有一下子失去理智，而且杀念也不像当年那般强烈，尚且能够忍受，于是打算快点将李若倩送回家然后离开。

“好……”

他说着抬起头，李若倩却骇得倒抽一口冷气！

夜月下，他的眸子散着猩红如血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