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沉默了，心裏却明白了范思涵的意思。终焉的性能无疑是恐怖的，但联邦并不奢望于终焉在战场上驰骋，要的只是终焉出场的震撼效果。对外，做为一种威慑力量，对内，则树立精神领袖。如果以后终焉由林威竹驾驶，不需要他能完全驾驶终焉，只要能撑住露面的两分钟就够了。

只是……这样对于一个机师来说，太冒险，对于终焉这样一台机体来说，太不公平。林威竹永远不可能驾驶其他的机体，在战场上最大程度地发挥他的才华，而终焉，也将大部分时间沉默在冰冷的仓库中。

林威竹……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年轻军官，就这样平静地接受联邦的安排，无怨无悔。但是……大概他会很不甘吧？

慕羽莫名地感觉到一阵难受，低低地道：“就为了这个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谁叫我们联邦没有更强的机师呢？”范思涵看着慕羽，意味深长地道：“也许还有一位更适合，但他已经退役了，我们不得而知，他在逃避着什么。”

慕羽抬起头，轻声地道：“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随便就夺取不属于自己的生命，终究是错的。”

“但是如果杀戮不能避免呢？有些杀戮，是为了减少更多的杀戮。”范思涵道：“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真的有战争，左边是地狱，右边也是地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个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范思涵眉毛一挑，道：“照你这么说，那么战争永远不会爆发，只要一方挑起争端，另一方便只能放弃抵抗，任由暴虐横行。是的，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一个人又一个人，就会变成一群人，一群人，可以改变些什么。”

她顿了顿，又道：“你大概将两件事混淆了，没有人希望战争。战前争端是一回事，战争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战争不能避免，杀戮不可逆流，那么我们只有汇聚一群人去改变些什么，也许代价很大，但是如果不改变，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慕羽想了很久，忽然心中渐渐明悟了，那些一直缠绕他的迷惘和困惑，似乎都找到了答案。他看着范思涵散懒的表情，衷心地说道：“谢谢。”

“谢谢？”

“嗯，我大概找到了答案……如果战争爆发，我会加入。”

范思涵眼睛一亮，道：“这么说，你答应脱下手套测试了？”

慕羽摇头。

范思涵小脸一跨，慕羽看着她气恼的可爱表情，微微笑道：“我终归是希望相信战争不会到来的……而且，即使战争爆发，如果我死了，那么这样一台机甲，就成了废铁。还不如按着林威竹的标准来制造，那样至少就算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人可以撑住。”

“呸呸呸！你这人嘴巴就这么爱说死。”范思涵鄙夷地呸了一声，又笑道：“不过你放心，研制这台终焉的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研制期间，突破地一些技术瓶颈，足可以支撑我们制造出更好的适合普通机师的机体。这也是联邦最早的想法之一吧。”

她又想起来一件事，笑嘻嘻地道：“对了，下次来测试的时候，终焉最强大的特点应该会有改进。”

“最强大的？”

“嗯，脑波增幅系统。之前因为林威竹的脑波不稳定，我们一直缺乏脑波稳定下的标准数据，现在你来了，就解决了。”范思涵得意地道：“没想到吧？”

“脑波增幅系统？”慕羽倒是大感意外，终焉机体上的脑波增幅系统他也多少有些熟悉，在他看来，脑波增幅系统就是机体通过机师脑波读取命令然后自动执行，最大化地简化了对机师的手速要求，使得驾驶效率得以提高。

“你所知道的脑波增幅系统并不完全。根据我的计算，脑波……也是一种力量。”范思涵自豪地露出笑容，道：“例如一个人愤怒的时候，他的力量就会变得可怕，同样，在振奋的状态下，总是比起在萎靡的时候有能力的多。而我研究的方向，就是希望将这些脑波实质化，是的机体射出的光束更快，威力更大！”

慕羽悚然一惊，范思涵果然是个科学怪物，她所发现的这些，不就是精神力量么？

“不过现在看来还路漫漫其修远兮啊……”范思涵叹着气站起身来，在慕羽正思考时，猛地一低头凑在慕羽脸上，狠狠地想了一口！

“mu~a！”

她看着捂着脸的慕羽瞪圆眼睛又惊又怒的表情哈哈大笑，道：“老娘三十几年来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本没收到，那就多少收点儿利息吧！嗯，晚安~！”

慕羽错愕看着她一溜烟跑离了视线，连影儿都来不及捕捉。

这女人，虽然知识渊博，智商高得吓人，但是……她有一颗孩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