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急促的呼吸在指挥室起伏不定，所有人都站起身张大嘴巴看着屏幕，就连最高指挥官周晔也满是震惊之色。

虽然预料到这样的场面会很震撼，但真实看到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不能置信。

撩杀、轮回、终焉，三台机体不断地高速移位，周晔简直不能想象这么长时间内毫不停歇的高速移走、停顿、再加速的运动会给机师带来多么大的重力压制。然而眼前一下就有三名机师活生生地做到了。

终焉宛如耀眼的太阳，一轮接一轮地绽放光芒，二十四道光束仿佛永不休止，向着闪转腾挪的撩杀轰去。而轮回则在精准指挥着三十二道浮遊炮，就好像华尔修手上掌握了一支机动部队，行如疾风，攻若烈火！

在这样密集精准让人窒息的攻击下，撩杀的黑色机体却展现了一场艺术，明明机体比闪电还要快，却仿佛比雨燕还要轻。道道光束中，他总能找到最绝处逢生的间隙，然后穿梭中一道道让人惊叹的轨迹。

当年黑色狱隼第一任队长汉特曾经评论过，这世界有两种天才，一种是天生的机师，机体就是他躯体的延伸，进攻华丽而天马行空，一旦攻击便连绵不绝，狂暴直至敌人溃败。一种则是一条毒蛇，在沉默中给你致命一击，一击便足以让你致命。

华尔修是第一种天才，慕羽是第二种，而凌帝，则是这两种天才结合的怪物。

战场很广阔，都这一刻，所有军人在战斗的同时都将注意力锁定在了这一片小小的天空，所有人都明白，那里惊心动魄让人叹为观止的对战，将是这场战斗的关键！

周晔望着大屏幕上电光火石的三台机体，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看的太过专注，还是因为三台机体实在是太快了，竟然开始觉得眼花缭乱，脑中微微感到一阵晕眩。他不敢再看，却又不忍不看，心中却在想对面雷若的指挥室里，大概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感觉吧？

三台机体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受到实质的重大损害。但周晔知道，这是一场三个人一起走的钢丝，无论是凌帝的撩杀近身到两台机体的任何一台，或是撩杀被任何一道光束击中，便意味着此后将承受毁灭性的攻击，再也无力回天。

对于联盟来说，具备着重大意义的是，他们在第五道防线上，凭借着华尔修和横空杀出的终焉，到现在为止，整整延阻了凌帝一个小时！

要知道，在此前的战斗中，联盟从来没有一道防线能守住凌帝暴力式撕裂二十分钟！

这样的认知无疑给交战中的双方心理带来了微妙变化，联盟士兵越战越勇，而雷若帝国虽然依然拼死奋战，但颓势已渐显。

然而这场战斗中，只有当事的三个天才才会感受到某些真相。

慕羽紧绷着脸，眸子凝实冷肃，即使精神力全力拓展，也只能捕捉到撩杀隐约的影子。撩杀实在太快了，而终焉射出的每一道光束，都有意无意地有了些许偏离。

“笨蛋！”凌帝怒骂一声，撩杀尾翎脱离，骤然推进本体，加速冲向终焉。

当初人类第一机师，便是死在这招之下。

在尾翎脱落的那一刹那，慕羽已经心生警兆，终焉赤色喷气瞬间变深，紧急趋避已经完成。但是近在眼前的撩杀轨迹的变幻更是快得仿佛和终焉同步一般，在终焉紧急趋避的刹那，已经调整好姿态，死死锁定终焉。

六个浮遊炮电光般汇聚而来，被撩杀斩下的长刀一一斩断，但这无疑未陷于死地的终焉争取了时间，终焉连紧急趋避的尾动作还没收，便光束一般暴退。而凌帝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扭转战局的机会，短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撩杀猛然冲出，紧紧贴着终焉。

终焉手扶腰间，抽出气体战刀，划出一道圆弧轨迹做缓冲后，不退反进，与撩杀拔刀相向！

兵刃的龙吟，碰撞的电光，照亮了整个残破的战场。

天突降暴雨。

雨比炮火疏。

三台机体交错穿梭，飙升至恐怖推力的机体，在喷气口喷出炙热无比的气体。这场暴雨，即使再狂再大，也在这炽热的温度之下被瞬间化成水蒸气。

轻烟薄雾，有人在厮杀。

机体本来就是兵器，有钢铁之躯，却无柔软之魂。三台机体碰撞着，彼此疯狂攻击着，像是铁炉中高温燃烧着炉火，燃尽了空气，焚灭了世界。

只是机体都冰冷地沉默，冰冷地连杀伐暴戾都没有。

而控制他们的三个机师，却不是冰冷的人，只是此刻也都沉默不言。

人沉默，机沉默，但在震荡的苍穹中，似有他们灵魂在嘶吼呐喊，每一次的攻击，就像冥冥中有一把在他们身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一道伤，三人承受。

他们的外表足以让战争外的群众崇拜羡慕，而他们的内里，却早已鲜血淋漓。

却没有一个人能止住那伤口绽放，于是只能忍痛继续在对方、在自己的身上刻出深深伤口。

凌帝冷着脸，眼线却已止不住颤抖，他心生莫名而巨大的愤怒，那愤怒如此之深，以至于他确信这世界，真的有人能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