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是多快?”
“改变所有不应该发生的命运之后。”
他轻声说了声再见,隐约听见那边易缘吵闹着要和自己说话,毅然将电话挂了。慕羽环顾四周,漫长的走廊,雪白光亮的墙壁,雪白光亮的灯。他第一次来法尔斯坦,却对这样的地方毫不陌生。
很多年前,在那片广阔的宇宙中,他就习惯了这样的地方。
也许许亮说的对,他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他也许能改变那些不该发生的命运,也许……会被那些命运卷入其中,从此无法抽身。
慕羽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他身穿军人笔挺制服,脚着军人厚实靴子,就连影子,也英挺得只有军人才有。
……
凌若天在书房看书,门忽然被打开,匆匆走来的侍衞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白。
侍衞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眼,低声说:“陛下,西线受阻。”
凌若天翻着书的手骤然停住,短暂地让人几乎无法察觉,一往无前地翻下了下一页,连表情都没有。那侍衞不闻声音,心中更加恐慌,声音于是更低:“神灵突现战场,联手羽翼,凌帝大人被迫撤退。”
身为皇帝的内侍,他自然知道真正的神灵是谁,而羽翼,也是华尔修在卡斯特战争的代号。
凌若天终于轻轻“嗯”了一声,道:“烈炎的后事如何?”
凌烈炎自杀了,在多次劝谏甚至与皇帝争吵无果后,无法面对帝国与他大半生统御过的统一战线联盟军人兵戎相见的惨淡事实,自缢身亡。
侍衞怔了怔,没想到听闻西线受阻后皇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但不敢妄自推测圣心,声音愈发恭敬地道:“已按计划准备好了,后天就可以厚葬。”
凌若天颔首,放下书,道:“你下去吧。”
侍衞心中一震,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听见精力旺盛的皇帝声音透出了一丝疲惫,心中更加惶恐,将战报放置于桌上后,匆匆退步离去。
凌若天拿起桌上战报,仔细地看着,良久才放下战报,长叹一声,却又微微一笑,摇头自语道:“这个神灵呀……”
他站起身,独自走到一间小屋。
屋内,牌位林立,供奉着雷若帝国历代皇帝,在这些皇帝的手上,无论世界如何风云变化,无论民主与革命如何燃烧,雷若帝国一直屹立在世界之上,骄傲地紧握着皇权。
屋中无灯,只有薄弱的光从窗外透来,正好照射着安静森然的众多牌位,诡异却又庄重。
凌若天挺直着身躯站在列祖列宗前,轮廓深刻的脸在光线中忽明忽暗。他低低一叹,对着牌位道:“最锋利的刀终于看见了盾,变量出来了,这一次,恐怕你们留给朕的,要败了。”
他双手缓缓扬起,傲然仰首。
“可是,这却是朕一生最快意的时光,帝国存在地太久了,久得快要腐朽了。与其任由其腐朽,不如在轰轰烈烈中疯狂。”
“朕是这个帝国的皇帝,这个帝国的所有方向都应该由着朕心。”
“朕就是要这般疯狂,朕就是要一场豪赌。这场赌局很惨烈,有很多人命运被改变,有很多人从此活在残酷的一生中,但朕喜欢这样的焰火,喜欢这疯狂的味道。”
“是的,会死很多人,但是……那与朕又有何关?”
“朕会享受这一场赌,让这一场赌陪着朕埋葬。朕还没败,逆转的滋味也许更痛快。”
“那么,就让这世界,陪朕一起玩这一把吧!”
他弯下腰身,突然剧烈地咳嗽,即使在咳嗽的时候,他的眸子依然冷锐如刀,锋利像是要斩断了水,刮碎了风。
他停止咳嗽,身躯站得挺直,看都不看手掌。
手掌上,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地像只虫子在蠕动。
……
昏昏沉沉,光与暗交错。
苏离从昏迷中渐渐苏醒,第一眼望见雪白的天花板,四周都是雪白的惨淡,身躯动弹不得。
她的四肢被紧紧地绑住。
然后一道猥琐的男声响了起来:“嘿嘿,大美人,终于醒了啊!孤可是等了好久了,你的声音一定会让孤欲死欲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