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记错的话，凌上将至今还没婚配吧？”周磊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呵呵笑道：“你与陛下虽有血缘关系，但一来已过了三代，二来也可以保证帝国皇族血统的纯正……”

凌帝脑海轰然一声，瞳孔急剧地伸缩了一下，他望了望就差将头埋进衣裳里的凌可夜，陡然明白了今天为什么这两人会这样急匆匆召见自己的原因了。

实话实说，周磊的这个提议确实两全其美。既消除了雷若国民对于凌帝的担心，也有助于凌帝的威望名正言顺，无论凌帝是否想要称帝，有了这个名正言顺，至少从此再无人能击倒他。凌可夜虽然尚幼小，但传承自凌家血统的她，已然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定然是倾国倾城，不存在让凌帝吃亏的因素。

凌帝想起了一个身影。

就在这处基地，就在基地里那个已经废弃的酒吧，那个身影微笑地走到他面前，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而此后的数年，他站在那片森林里，拖着一具又一具的妖兽尸体，等到灯影熄灭，只为了那道身影。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学会坚忍果决，但仍然避不开情窦初开的青涩。从此之后，也再没有人能给他这种青涩。

我在每一天的黑夜里睡去，只因只有夜里的梦能再想起你。

凌可夜忍不住偷偷看了凌帝一眼，望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然而那双她平日最为迷恋的坚毅决断的眼睛，此刻竟然不再紧绷，而患上了些许迷蒙。凌可夜心中一抖，她虽然年龄尚小，但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隐约知道，这一刻凌帝的眼睛并不是因为她。

偌大空荡的房间，没有人说话，显得沉寂。似乎这一刻，他们都在陪着凌帝回忆。

只是可笑的是，在凌帝的回忆里，没有他们。而他们，也不知道凌帝在回忆什么。

凌帝沉默片刻，他的柔情似乎从来只有片刻，当他告别恍惚回到自己的世界，世界给予他的只有杀伐和冷冽。凌帝望着凌可夜，而凌可夜也抬起头，青涩的小姑娘似乎不再害怕了，勇敢地与凌帝对望，虽然她小手握住紧紧的，手心出了汗。

凌帝欣慰一笑，修长而充满着力量的身躯缓缓下沉。

他单膝着地，在凌可夜面前跪下。

就算在那位疯子皇帝面前，凌帝也从来不曾下跪行礼。

“我凌帝，将永远效忠于雷若，效忠于我王凌可夜，以我的荣耀，守衞王的未来。”

他字字斩钉截铁，凌可夜每听一字小脸就惨白一分。而周磊则震惊地望着跪下的凌帝，身为政客，他完全无法理解凌帝为什么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在政海里沉浮了太多年，周磊已经忘记了人最初的尊严，在他看来，桀骜与自由都是可笑的，一个人只有抛弃了这些，才是真正的成熟。

然而在凌帝眼里，他是可怜而弱小，他之所能够忍心选择抛弃那些尊严，只是因为他守护不了这尊严。

凌帝认为自己足够强，从来不是弱者。

他缓缓站起，在一刹那，莫名地又浮现出千岛樱离去的背影。也许他再也不能见到那个敢爱敢恨的直爽女孩，也许他的爱情只是无根的野草寻不到最后的归宿。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听见自己心裏的声音，那声音那么笃定，所缺的，只不过在于他是否要顺从这声音。

他爱她，曾经是，至少现在还是。

就算没有结果，也依然爱着。

凌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身后苍白着脸的凌可夜和沉默的周磊，似乎在他的步伐里飘摇，最后只化作无力的旁观者。

他叫凌帝，与生俱来的桀骜者，背弃自己内心的事一次就够了，不再允许再有任何的因素再践踏一次。

关上的大门将他离去的脚步声屏蔽，周磊老迈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又望了一眼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凌可夜，暗叹一声，走到凌可夜身前，郑重而缓缓地跪下：“陛下，凌帝此人桀骜跋扈，必是帝国最大变量。如今正值用他之际，然而复国之后定尾大不掉。我们……必须早日防范。”

凌帝自然不知道他这一走给主宰着帝国的一老一少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就在他匆匆赶到兵营的时候，一个震惊的消息被呈报了上来。凌帝望着那份情报，久久不言。

“华尔修秘密回国，于今日凌晨发动军事政变，已逼迫欺负其父菲特列一派下台，掌控莱茵议会及接任国防部长，军政大权尽握其手！上午六时，通发公告，将于下午三时發表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