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在休庭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做出了裁决。

有鑑于慕羽过去对于联盟做出的重大贡献，并且认定其并非故意杀人，不构成谋杀罪名。然而仍然判定为过失杀人，处五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从即日起，解除军中一切职务及权限，在缓刑两年裡，派遣专员视察其危险性。

简单地说，慕羽在这两年裡，将被软禁。

这就是林威竹最后的底线，迫于各方压力，林威竹放弃了击杀慕羽的可能，但是必须剥夺他的自由……至少，在天兵计划成功之前，慕羽哪都不能去，话也不能说。

但比起死去，这样的判决无疑是更好的，即使是慕羽最坚定的支持者，对于这样的判决也无可非议。

慕羽离开监狱时已是下午，阳光最火热的时候刚刚消退，夏秋交际的季节里，有风袭来，卷动开始枯黄的树叶。慕羽看着这样的画面，竟然感觉到一丝陌生。

大概是关了有些时日的关系。

身后监狱的铁门在低沉地拉动声中缓缓关上，慕羽第一眼就看见了许亮倚立在车边，一根烟，烧着淡淡的烟雾缭绕在他的面容前，让慕羽看的他的脸模糊不清。然后慕羽想，那也许并不是只是一根烟的烟雾，而是时光。

许亮就是在等着慕羽，自然也看到了慕羽走了出来。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随后扔下踩灭，迎面向慕羽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四位黑色制服的大汉，默不作声地跟在许亮身后。不知是因为烟雾散去，还是因为许亮走得近了，慕羽渐渐看清了许亮的脸。

他的五官比之当年要锐利了许多，棱角虽然愈发清晰，却更显得刚毅和冷肃。慕羽看着这张脸，一时之间竟然很难再想起常常在他记忆里出现的嬉皮笑脸。

许亮，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变成了不爱笑的人。

“这是联邦给你派遣的视察专员。”许亮慢慢地道，他的声音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或许，本来就不曾拥有。

慕羽“嗯”了一声，便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些什么。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此刻既然说不出口。他们没有过多的仇恨，只是有一些裂痕。然而对于越是完美的东西，裂痕再微小，越是容易被放大而破坏。

许亮也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什么，只是道：“你不必管他们叫什么，他们不会介入你的生活，除非……你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

慕羽摇头道：“你知道的，我既然出来了，就一定会阻止他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许亮皱了皱眉头，道：“他既然敢放你一条生路，自然是不怕你自寻死路。”

“有些事，比起自寻死路更重要。李烁、杯杯、哈迪……”

许亮眉头一挑，冷声道：“我只是奉命给你带来警衞，我还有事，再见。”

他不待慕羽回答，转身就走，不过两三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身回头道：

“对了……”

“那个……”

两人齐齐一愣，许亮先反应过来，道：“你先说。”

“还有烟吗？”

许亮一怔，两手在身上胡乱摸了一阵，那一瞬间，他的冷肃分崩离析，像那时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只是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些冷肃竟然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道：“没了，最后一根。”

慕羽笑了笑，道：“那算了，你想说什么？”

许亮沉默片刻，道：“苏离的病情……不是很好。你最好去看看她，这是允许的。”

慕羽心中一惊，睁大了眼，脑海里浮现出那道英姿飒爽的美丽倩影。正急切地要问，许亮竟然不愿多说，头也不回地坐进了车中，在落叶里一骑绝尘，不见踪影。

……

因为担心苏离的病情，慕羽在回到家中和家人小聚片刻后，便匆匆赶往苏离所在的医院。同行的自然还有那几个警衞贴身“保护”着，然而慕羽管不了那么多，他心急如焚，许亮说得不清不楚，他自然不知道苏离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苏离的病房慕羽早就轻车熟路，因此没有询问护士，便匆匆来到了苏离的病房。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花香混杂的味道，苏离安静地躺在床上，素雅明艳的脸没有表情，她的双眼即使在闭着的时候，都美得惊心动魄，睫如流苏，眉若青山，竟让人一眼沉沦。

慕羽这才想起，苏离如今这个样子，他是看不出病情的。他起身，对着其中一个警衞道：“麻烦你能帮我叫医师过来一下么？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