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琪诚惶诚恐地道：“是是，但是我已经见过慕上将很多次了，在屏幕里。非常敬仰。”

“那么范思涵呢？你敬仰她吗？”

张玉琪浑身一抖，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在范思涵雪白光滑的胴体上暴虐的快活，想起范思涵仇恨得叫他心中发寒的目光。他有片刻的恍惚，猛然回过神来，连忙道：“啊……那个，范教授是我的上司，我当然很敬仰她啊！”

“是吗？”慕羽淡淡一笑，道：“范思涵就是用了这台电脑为我破解了终焉机体，也是在这间屋子里走的。”

张玉琪脸色大变，终于证实了慕羽找他来的目的，惊惶地站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慕上将，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

慕羽冷冷地看着他痛哭流涕的表演，摇了摇头，道：“我只是送件东西给你而已。”

在张玉琪错愕中，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缓缓放在了桌上。慕羽终于望向了张玉琪，看见他脸上绝望的表情，低低地道：“你相信世界上有是非对错吗？我一直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是那又如何？错了自然需要去弥补，可惜有些错，就算弥补了，也无济于事。”

他站起身，目带厌恶地看着张玉琪，道：“我走了，晚上夜深，你一路走好。”

张玉琪伸出手想要抓慕羽，然而慕羽已经迈开步伐，他连慕羽的衣角都没有抓到。不由绝望地哀嚎了一声，伏地痛哭不止。

屋外的夜更冷了，慕羽双手插在腰间的衣袋，在寂静里踏着莎莎声走动。他拉开大院的门子，老旧的门咯咯的声音在夜里分外的清晰。慕羽没有走出去，只是倚靠着院子的墙，掏出一根眼，点了火。

黑暗中，烟的火光在飘摇不定着，烟雾升腾，被月光吞噬。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

如那一天范思涵自杀的枪响般清脆、惊悚。

出于政治的考虑，天华政坛，包括苏家和楚门在内，都不愿意在追究林威竹的过错，这也意味着此前有关的人，都将不会被追责。然而慕羽忘不了那一声枪响，忘不了那天静悄悄的黎明。华尔修说得没错，若是错误一再得到宽容，那么就会连正确也失去。

更何况，有些错，是无法弥补的。甚至说，是得不到宽容的。

慕羽仰首望了一眼天空，天穹苍蓝如一张单调的老布，死气沉沉地压在这个世界上方。很多年前，他宁愿自己死也要维护伤害自己的人，而现在，他竟然能如此冷静地叫一个人去死。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我们总想坚持着最初的自我，找进一切理由相信那才是最纯洁的标准。然而在时间的长河中，有人迷失了自己，也有人，只能选择改变。

然而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们还在一再的相信，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逃避和无视是没有用的，总该是要站出来做出些什么，就算是个错误，也比视而不见要来得好。

范思涵，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