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威一愣,惊讶了低声道:“娇娇,怎么是你?”
二月娇拉他到一边,一脸倦容,打了哈欠愧疚的说:“威哥,我若不是混到这不人不鬼的份上,也不会来求你。”
见他羸弱的样子,脸色也发黄没了先时的娇艳,汉威关切的问:“你病了吗?”
二月娇苦笑了说:“我被人骗了,家底全被卷走了。我后跟了的那个干爹因为西京失陷,也逃出国去了。师傅他~~他也嫌弃我丢人,不要我了。我~~我~~~我染上那大烟,手里借了些债,被债主催了的紧,你能不能给我些钱,我先周转些日子?”
见二月娇楚楚可怜的样子,汉威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捏了他的肩头晃了说:“娇娇,你怎么能吸那个东西呢,你没听子卿哥讲过,他当年戒毒多痛苦。你还是戒了吧。”
二月娇凄凄切切的笑望着他说:“要戒也是后话,我若没的吸,怕都活不过这几天。你总不忍看我被印子钱讨债的砍死吧。”二月娇哈欠不断说:“我才到龙城,找了主顾就还你。”
“你浑说什么?”汉威制止他说,“你且等等,我去给你拿。你要多少?”
“200块大洋,如果不行,有多少先给我多少,有笔贷要还了,不然~”
跑回楼里的脚步沉重了,汉威暗想,平日的月饷他都如数交到家里的。大哥盘查他很严,总不许他乱花钱的。就连在西安时候的月俸他都只留些必须的零用钱,其余的如数寄回家里,这点被挥金如土的胡子卿大哥总笑话他。小亮走的时候,他把那个月的军饷塞给了亮儿,又没个合理的解释,回到龙城后生生被大哥训斥过一番。如今这不多不少的200大洋,他肯定是要向玉凝姐开口的,可该怎么说呢?
汉威只得编个谎话说,是当日胡子卿军中的一个旧将流落到此,家人有病急等了钱用。玉凝姐也没多问,吩咐管家给汉威拿钱。
打发走二月娇,汉威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沾染了大烟的人,若戒掉是比登天还难,这就成了个扔钱的无底洞,可如何帮助二月娇呢?
汉威不放心二月娇,还是找了借口出门,按了地址去寻找二月娇。
二月娇栖身的住处很可怜,是城中平民区的一个阴暗的角楼房间。汉威按了地址打听到这个住处时,房东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盯了他看,还特地提醒他说,林先生房里有客人还没走。
汉威很奇怪二月娇在龙城还能有什么熟人,上楼的时候,正巧两名巡警装束的中年人说笑了从嘎吱作响的狭窄楼梯下来,边整理着衣服系着腰带。一个略胖些的淫笑了说:“还不错,还算生得细嫩可人。”
另一个接了呵呵的傻笑了说:“这野兔子味道还算可以。”
汉威闪贴在一边,让了二人从狭窄的楼梯下去,胖些的巡警看了汉威一眼对同伴说:“这香儿的生意还不错。”
汉威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香儿”这两个字格外刺耳,快走两步到了阁楼上,门没关,狭小的空间传来一阵酸臭。二月娇就衣衫不整的仰躺了在那里享受般的吞云吐雾,点着大烟泡。
“娇娇。”汉威叫了声,二月娇眯缝了眼看汉威,侧躺过身,背对了汉威说:“坐。”
汉威看了看这裏除去地上铺的被褥,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家具和可坐下的地方。阁楼又矮,他不得低弯了腰,站得也难受。
二月娇没说话,拍拍被褥,示意他坐过来。
汉威一脸的无奈,抖了袍襟寻个还算干净些的被角坐了。
二月娇边吸着烟,边侧转过身冲汉威笑笑。汉威见他那副不人不鬼、衣衫不整的沦落样子都不忍看,脸上露出怒意。香儿当年沦入风尘他能理解是不得已,二月娇的戏唱得正红,这是为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作贱自己。”汉威愤慨的说:“娇娇你怎么了?”
二月娇放下烟枪,扑过来搂了汉威,惊得汉威往后一撤,嗔怒说:“别闹。”
二月娇笑看了他说:“害羞了?当年你养伤的时候还不是我伺候你的。”
“娇娇。”汉威怒容满面,“我没想到,你干这种事?还~~还用香儿的名字。”
“怎么了?”二月娇惨然的一笑:“我家出了一个香儿的名字干这不争气的勾当就够了,名字不过是个记号。再说,我当年同张继组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同他干这种事就高贵,现在随了别人就下贱的让你杨少爷看不起了?”
二人沉默一阵,话不投机,汉威没再多说就要走。
二月娇叫住他说:“你还要帮我一阵,我托人帮我去寻个好的靠山,定然把钱还你。”
汉威看他一眼,无奈的笑笑,下楼时房东还寒暄了送他,说了句:“先生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香儿人不错的。”
回到家里,大姐和姐夫也来了。
见汉威回来,大姐凤荣还是那么阴阳怪气的说:“你哥的话你竟当了耳边风么?不是不让你出门去,怎么还是出去乱跑,去哪里了?”
汉威看他一眼,本不想搭理她,但又不想斗气,顺口说了句:“一个从西京逃难来的朋友。”
肥头大耳的储姐夫热情的起身过来招呼他说:“威儿这是比先时清瘦多了。”说着如长辈般关怀的伸手来抚摸汉威,汉威因为听香儿提过储姐夫腌臜的事,慌忙向后一躲,脸色十分难看。
“你又是犯的什么疯,一进来就寻不自在。”大姐也怒了说。
储姐夫却憨厚的笑着:“威儿不是孩子了,你怎么还这样训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