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后相从自己的治下,从目前来看,已经逃离了帝丘,哪能不让寒浞生气。
寒浞望着眼前低首,不敢目视自己的,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伯明水,心中怒气不打一处来。
寒浞虽然岁数尚轻,但在旁人看来,比同龄都要稳重一些,甚至比后羿的老臣妘困,以及曾降在麾下胤伯、眼下是寒浞麾下的和伯羲仲,聪慧不少,谋法不差。
寒浞环视一堂的麾下,之后,又看了看坑壁之外的苍天,天色蔚蓝,太阳未升。
额头不难看出,寒浞虽然岁数不大,却已经有了山字皱纹“川”形了,心思缜密的寒浞,闭上了双眸,思索着,
“既然姒相已逃,吾在这裏纠葛麾下功过,已然是无用了。倒不如放他一把。”
转身,寒浞眼眸之中透漏出自负之色,像是以为掌控了一切一般,字字珠玑地说:“伯明水,原是姒相逃走,汝罪愆不小,但看汝能从大水之下活了下来,可见苍天也不愿收你,有命数,但此事之后,汝把你罚做十行,可有怨怼?”
一旁听着寒浞对自己宣判,死里逃生的伯明水,心中战战兢兢,怕寒浞会狠狠处理自己,以儆效尤,可没想到仅降低了爵职。
不禁想起了在帝丘邑北城邑之上,那名同属寒浞左司马的姒姓百戍姒开劝慰的言辞,都直言不讳地说清楚了,北门之外的濮水,会有寇人塞水袭击,可怎么就,自己没听进去呢!以至于犯了错,想必寒浞左司马心中已经有数了,自己不善的一面尽数知会了,若不是大难之中活了下来,怕是一点用处也没了。
转念又想,幸好姒开的言辞,寒浞左司马并不知情。然,就不是爵职下调,恐是可怖的死罚,最轻也是墨刑。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伯明水”
“伯明水”
“伯明水十行”
“汝眼中可还有我寒浞,我说了一番言辞,汝无动静也就罢了,竟在明堂胡乱想着何事乎?”
“我”
“我”
“……”
“好叫左司马知晓,鄙伯明水,思念左司马给我赐氏名,在诲眷当时若是守好北门,多去详查濮水就不至于生了如此大错事。”
妘困与一旁的羲仲、和伯窃窃私语,一脸不喜伯明水,但又佩服寒浞这样的处置手段,像这样的水侵,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向二人抱怨道,“二位仁德之士,若是寒浞左司马令我去守北门,必定是不会有这样的事矣。”
羲仲、和伯自知是降在寒浞麾下的,时常让他们看不起。
今天能得到妘困的言辞交会,心中是高兴无比啊!自认为是得到了认可啊!
紧跟着,羲仲作为比和伯岁数大一些的伯兄,聊表自己的肺腑之言,细声地说道,“若是左司马如此而为,又哪里会走了姒相。”
“大兄,禁声,若是左司马耳畔闻知,汝吾几人,可逃不了一番刑错。”
周围的寒浞的麾下,一样议论纷纷,赞许处事妥善,也颇有一些怨言,既然伯明水犯了打错,应当重罚才是,仅降了爵职。
寒浞环顾了明堂之内众人,又把眼眸放到了伯明水的身上。
寒浞眼中,早就注意到了伯明水的眼色,但又不想节外生枝,大声地在帝丘明堂之中回应着伯明水的言辞,声音绕梁,三刻不绝,道,“但愿如此,伯明水,汝先下去罢。”
伯明水慌乱之中,脸色也不赤红,勉强稳住身子与心思,面对寒浞的发问,撒谎一笑付之。
伯明水听从寒浞的嘱咐,从明堂消失在了众人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