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捉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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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久和段少泊挎着考篮进了贡院, 考了三天后出来,一同跟来京城的牛二和虎六将两人接回了客栈。两人匆匆洗漱,喝了碗粥就睡了整整要一天一夜。

转过天来,时辰还早着, 两人就起了床,坐着牛车, 赶到了京郊的虎威军大营今日他还得去参加武考。

——曾有大臣建议,把武考改在文考之前, 因为这三天的文考,太耗人精力了。许多学子莫说是参加武考了, 可能文考出来直接就要病倒, 而按照大魏的规矩,别管这人文考如何优异,只要武考没能达标,那就要被落选。

可后来者建议者被人骂走了, 文考都能考病了,这士子要么是身体本就孱弱, 要么是心思不稳, 这种人,如何当官?莫说是戍守边塞了,就是太平小城, 每年官员也都要带着礼品去拜会长寿老人, 他这个样子走得了多少路?

所以, 武考还是在文考之后。

虎威军是卫戍岐阳的四支军队中的一支, 而这四支军队的营地,则每次由皇帝抽签作为会试学子的武考所在地。

过去这个时候,在武考开始前,太宗多少会露一下脸,可是这会,别说太宗,就是丞相都没来。就只有主考官礼部尚书戴远国在前头说了几句话,就略显匆忙的招呼人开始考试了。

而戴远国虽然是礼部尚书,但其人长得极其高壮,他那官服明明是合体的,但不知为何就有一种随时随地都要被他撑裂了的感觉,外加满脸的大胡子,换个地方大概会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悍匪。

这位礼部尚书宣布开考之后就黑着脸,在士子之间走动,原本士子们就因为疲累未曾完全恢复,外加对考试的敬畏和紧张有些打蔫,被他一看,有些人更是畏手畏脚。

顾辞久和段少泊自然不会有所畏惧,就是有点郁闷,因为他们来没在一组里。

这武考的过程其实很像是体育中考,考生拿着自己的考号,跟着个书记官,十人一组,依次到各个项目之前考核。

射箭,最低标准是五十步外,十中三。弓箭由官府提供,射箭之前有一点时间检查自己的弓,有异议可以提出来。

轮到顾辞久,他射箭的速度极快,前后加起来都没半分钟,因为他射的乃是连珠箭,一次抓五箭,手指连弹,五十步外的靶子已经被扎成了蜂窝。他同组的士子有的第一箭都还在瞄准,见此状况,越发紧张,射失了目标。

段少泊比较厚道,就是那么老老实实的一箭一箭射靶子,可是吧……跟他同组的人一点都没觉得好受,尤其他左右两边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何压力大得惊人,手就哆嗦个不停!

膂力,就是体力、尤其腰里,武考以提石锁来测。

大大小小的石锁摆开一排,最小的石锁左右手各提起来一个,绕这个膂力的考场走一圈(大概百左右)就是过了。想要更好的成绩,那其它更大的石锁可自选。

顾辞久和段少泊两人都没想太出风头(?),就选了中等大小的,各提一个跑一圈就算完。

确实有提那最大的跑的,从成绩上看比两人好,但是!

考官都是有见识的,提最大的那几个考生,本来就家学渊源且有意朝武将的方向发展,而且这一圈那是憋气咬牙,脸红脖子粗跑下来的。顾辞久和段少泊呢?一手提一个轻松写意,跑了一圈下来,气都不带粗一点……

角力,这就是摔跤。

有人觉得摔跤不是汉人的运动,其实很错,角力这个运动历史很长。大魏的很多地方跟大唐类似,世人多爱角力。

角力是要有对手的,这对手就是虎威军的士卒。因为他们是驻京的军队,很可能会对京中的世家子放水,所以有规定,这些士卒若是连输三局杖二十!四局鞭三十!五局逐出军中!

现在正规军还是让人艳羡的职业,尤其虎威军这种天子脚下的军队,其中很多士卒其实本身也是世家子,这别说是逐出军中了,就是连输三局,下半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所以,角力是士子们武考中最难的一项,不过他们也不需要赢,只要坚持过了裁判喊出的二十个数就好。

这次段少泊那一组先上,他与负责考试的悍卒相持了二十个数,然后……依然相持……

虎威军的士卒可不是二十个数就完了,他们是要搏出输赢的。段少泊要藏拙那现在就要卸力认输,这样一来,他人就要被压地上了。他这辈子,不,三辈子,就让顾辞久压过,这要是让旁人压……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啊!

顾辞久看段少泊这情况顿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又何尝不是只让段少泊压过,换成他先去,一时间也是接受不了的。

顾辞久【师弟,打倒他吧。】

段少泊【大师兄,我要打了。】

两人同时在系统通讯里说,段少泊差点因为这心有灵犀笑出声来,那可就太不给虎威军面子了。

既然无需犹豫,段少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喝,原本他此时的状态是跟对手抓着彼此的裤腰带谁都不能把谁撂倒,可段少泊竟然把对手从地上拔了起来!悍卒很有技巧的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可这看着嘴上胡茬青都还没有的少年,却硬生生把他拔高,一个扭身压倒!

悍卒就感觉耳朵边劲风阵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倒地上了。

“段少泊胜!”

角力没有三局两胜,只是一局定胜负。

那悍卒到了段少泊离开,才总算从地上做起来,可想把自己撑起来,却胳膊一软,又跌了回去,还是他的同僚过来才把他搀扶了下去。

礼部尚书戴远国也跑过去看那悍卒的状况,只见那大汉眼神明显还有些发懵,坐下来之后,两条胳膊都在打颤。

“大人,孙五郎绝无作弊之嫌。”看戴远国过来,孙五郎的同僚着急了,赶紧躬身道。

孙五郎仿佛这时候才看到戴远国,他想坐起来给自己解释,可是动了一下,身体只站起来一点点,就有坐了回去,只虚弱的道了一声:“大、大人……”

“你放心,本官不是因为怀疑你而来的。你且先缓缓,本官有些话想问你。”看孙五郎的同僚端了热水来,戴远国暂时退到一边。

等孙五郎总算是缓过了劲来,戴远国问:“方才与你动手的孩子,你觉得他如何。”

“不如也。”孙五郎坦然道,并不以输给一个年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郎而耻,“初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了,看似相持,实则他一派轻松,该是根本没尽力。小人如今寻思,他那时候怕是想藏拙。”

这话说得有些不确定,毕竟这会试谁不是朝最优秀的方向努力表现,哪里还会有藏拙的?

戴远国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孙五郎便道:“过了二十数,他是有那么一小阵卸了力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就又用上了劲,保持着与小人不相上下的力道有了一会,这才突然发力,将小人掀翻在地。”

要知道的都知道了,戴远国安抚了士卒一会,离开了。到了外头,却正好看见顾辞久也将对手掀翻。

戴远国的眉毛挑了起来,本来就悍匪的外貌,此时看起来更显得狰狞,有个站得近的考生吓了一哆嗦,当即被与他对战的士卒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

参考的学生是不允许交谈的,但考官还是有一些特权的,他让人将顾辞久和段少泊叫来,问:“你来不准备参考骑战吗?”

武考除了三项必考科目之外,还有一项选考,就是骑战。

骑在马上射百步外的靶子,再劈砍十五个木人。

“启禀大人,我二人都不参考骑战。”

“可是为了藏拙?”戴远国以为,这两人是怕世家势大,他们风头若是露得太大,恐引来世家的打击报复。

两人又都是摇头,顾辞久道:“是藏拙,但也是并无必要。”

“何意?”

段少泊答:“名次已定,武考只要合格便好。何必一点余地都不给旁人留?”

戴远国思索了片刻,看着这两个少年道:“好狂的口气!”

这两人的意思初听是不愿与人争斗,实际却是“我俩在文考上头已经能够独占鳌头,武考我们就意思意思,不霸榜了。”

戴远国说这两人“狂”的时候,却是笑呵呵的。大魏的风气就是狂放恣意的,有才却憋着不说,这时代叫有病。

“不过,骑战你俩还是要考!”可夸过之后,戴远国还是如此说,同时他也加了解释,“日后可是要根据你们的所长安排任处的,若是你俩精通骑射那自然是朝边关去放!”

说话间,戴远国一直瞪大了虎眼,紧紧盯住两人,注意着他们的表情变化。

边塞如今无大战,可小战频繁,被放到这样的地方既是苦差,又是美差。苦那自然不用说了,一个不好命都没了。可美是因为这些地方是最好的刷军功的所在!

现在大魏的不少边塞郡县,都是县丞管理行政,县令……撸胳膊挽袖子每天带人砍脑袋去。

他没从两人眼中看到胆怯,只看到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