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握紧左鄢父的手，两个人站在海边，遥望远方。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大海，这里的海水显得不够清澈，有点青灰色，那是因为长江携裹的大量泥沙的缘故，叶茂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片陆地还会继续往前延伸，最终让他即将被流放的地方和这里相接。

但那是将来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他的面前，出现了另外的一群甲士，还有一些官吏样子的人物。

那是吴国的人。

光年对人心的掌握，虽然比不上叶霜雪，却也是非常的可怕。

所以把叶茂交给吴国人，他很放心。

作为昔日的同盟者、后来的背叛者，吴王句卑会比起大多数人更加提防叶茂的回归与崛起，所以会不遗余力地派人看住他、不给他离开流放之地的机会。

而且，这里也是属于吴国的势力范围，或者说是吴国势力的边缘地带。

交给别人，句卑不会放心，所属的势力也有些忌惮，而让势力范围以内的国家来看守叶茂，也是一个最最稳妥的做法。

叶茂扫眼过去，眼中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平静。

但是那些吴国的官吏和甲士们却是特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国家在这一场战争里面获得了多大的好处、又前前后后做了些什么事情。

谈不上什么羞愧，但是当叶茂来临的时候，禁不住想要退缩。

即使是身体不退缩，心灵也是会退缩。

仿佛那一位周天子还能够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但是到最后，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报应、也没有呵斥。

这个世界上存在奇迹，却绝对不会存在神迹。

所谓“神女”的叶霜雪都可以倒下，叶茂自然也会归于沉寂。

此时此刻，叶茂正在搀扶着左鄢父。

本来的话，左鄢父当然还是会坚持拒绝这一行为的，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日很特别的相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变化了一些，所以左鄢父最终是接受了。

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大海，也望着扬子江。

百川东到海，所有的人，最终都会有一个特定的归宿。

“姬郑，”远方的一名官吏说道，他的言辞强烈，声音很高，但是却掩饰不住几分颤抖，很明显，声音的抬高和延迟的强烈正是因为他要压迫住自己内心的巨大压力以及敬畏，“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所有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今天，我们将会把你送往你的流放之地，永生永世都不得再来到陆地上。”

他没有称呼叶茂为“周天子”，也好像是特别的不礼貌，现在，他们已经把叶茂所拥有的一切光环都剥去了，这样他们才会觉得对付起来内心有着些许安慰、才会有着诸多底气。

人性的弱点，莫不如此。

叶茂笑笑，看起来情绪并不强烈，依然是云淡风轻，他所拥有的一切，原本就是不属于他的，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又获得了一些东西，而今又全部失去，别人的所谓审判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个的笑话，他一笑置之，并且不屑一顾、看不起他们。

和离开洛邑的时候不一样，此时此刻，给他送行的人没有多少，更没有那些百姓，只有那些满怀着敌意和忌惮的人们。

但是他还是一往无前。

他继续向前。

虽然知道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是那些甲士们还是脸色紧张地跟进。

叶茂一路来到了距离江水和海水很近的地方，遥望远方。

有“押送”他的大船在水里面沉浮。

是那般渺小，于天地江海之间。

在他的身后，甲士们和吴国的官吏们不声不响。

“看吧，新的生活开始了，记住这一天吧。”叶茂对着左鄢父道。

……

……

（五一快乐哦，嚯嚯嚯）(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