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曾扮过几次,她已经有些熟门熟路,刚刚还笑意盎然的面上迅速转变成一幅清冷淡然的表情,重新坐到梳妆台前道:“小阮,进来吧。”“是,小姐!”门扉缓缓开启,那侍女重新走入屋内,有些怯怯地走到她的身后,低声道:“小姐,刚才……”“替我梳一下头发吧,今晚替我对妈妈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无法见客,那些已经订好的便推到明日罢……”打断丫鬟的话,鸟妖随口说着借口,反正如今月凝姑娘的名气很足,谁也不敢得罪她。顺手便将桌上一把玉梳递给了身后还在愣神的丫鬟。它很喜欢被人梳毛的感觉,也算是它觉得为数不多的化作人形后能享受的事情。“这……”侍女手中触摸到熟悉的手感,心中忽然一跳,诧异地低头望去,竟是诡异地发现那刚才被自己摔坏的玉梳竟是又奇迹般地复合了!这绝对是同一把梳子!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用的那一把!她一怔,竟是愣在了原地。“怎么了?”正准备享受一下的鸟妖从镜子里看见身后的丫鬟迟迟不动手,语气里有些疑惑。“没……没什么!”丫鬟心头猛地一跳,结结巴巴应道,小手微微一颤地抚上她柔顺的头发,轻咬唇角,眼神惊疑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刻,杜白还未熟睡,正坐在桌边练着字。这处房间是鲁管事平时自己居住的,虽说比不上苏家的大宅大院,但也算住得舒服,不至于硌腰。鲁管事和阿龙阿虎则是在左右隔壁房间歇息,隐约能听见远处还有工人们说话的声音,显然晚睡的也不只是他一人而已。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杜白体内正气忽然有所反应,他眼神一凝,顿时便猜到是有不速之客过来了。“是那只浣熊叫来的援兵?”好在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并没有贸然靠近这里,而是等候在远处,似是等待他的过去。“倒还算识趣。”杜白微微点头,放下笔后向着那困着浣熊的屋子走去。出门时恰好看见还在和人聊天的鲁管事,对方见他这么晚还出门不禁一愣:“姑爷,您这是?”“去见一位客人,你们不必过来。”杜白只是神秘说道,没有详细,留下鲁管事一头雾水。越是靠近那屋子,他却是越察觉到来人的气息似是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等到接近之时,他瞧见那一道窈窕倩影时才微微一怔,原来是她?那个叫做月凝的花魁?!月色之下,对方此时换了一身素白色的长裙,没有了先前初次见面时那般的故作的妖娆,反倒多了几分清新与素雅,别有一番清纯的魅力。月凝此时也是看见了来人,眼神一凝,面露几分讶然,旋即释然,浅笑道:“原来是杜公子,许久不见,如今叨扰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杜白似笑非笑,指了指那屋子:“你与那浣熊是一伙的?”一个画舫上万人瞩目的花魁,一个丛林里乱窜的浣熊,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会是一伙的。“妾身与它是朋友。”月凝微微点头,轻咬樱唇,“妾身知道公子心肠仁厚,不知可否高抬贵手放它一马?它也只是故意吓人,没有害人之心。”“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杜白缓缓摇头,“它损坏了我苏家好几日的瓷器,耽误了大量工期,岂是你一句高抬贵手就能轻易放过的?”“我没有要了它的小命,已经算是心地善良的了。”月凝也心知自己理亏,不敢强求,只是若是就此离去那肯定是不愿的,低声道:“这……可有补救的办法吗?”“补救?若是能一夜之间将前几日损坏的瓷器全部补回来,我可以放它一马。”他随口道。谁知对方略一思索后却是眼前一亮:“此话当真?”“还真有办法?”杜白一愣,缓缓点头:“若是真能将所有损失都弥补回来,此话当真。”这话自然做不得假。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那浣熊若是真能补回所有瓷器,他也没兴趣去针对这只又弱又怂的小妖怪。“那便好。”月凝面露几分喜色,恭声道:“还请公子借给妾身一件完好的瓷器以作仿照。”“你且稍等。”杜白转身回到鲁管事屋内,找到还未睡下的对方借一个瓷器。不过既然是要作为仿照品,那自然是越精美越好。听到这个要求,鲁管事心里暗自嘀咕着,却还是转身回了屋里翻找起来。他本想就拿一个前不久刚刚烧制完成的瓷器一用,只是临出门又觉得此瓷器虽然也算得不错,但说不上很好,毕竟也只是自家这种普通的窑厂所烧制的,未必能让姑爷满意。顿了一顿,他转头将手里的瓷器给放回了原处,转而打开了自己的柜子,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造型别致色彩美丽的花瓶拿了出来,放在手中轻轻磨挲之后轻叹一口气。这东西是自己偶然从别人手中买来的宝贝,具体来历虽然尚未可知,但以他多年制作瓷器的经验来看,也会为其制作的精巧与上色的恰如其分而惊叹不已。虽然当时他是捡漏买来的,但是如果真拿出去卖,想必价格不会太低,几十两银子总是值的。这东西其实平日里都是被他好好珍藏起来,生怕哪里有所磕碰,也可以作为与朋友们之间吹嘘的资本。这时候要拿出去给那位姑爷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还是决定咬咬牙拿出手去。既然对方已经承诺会原物奉还,那也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即便没有,能换得对方在大小姐面前美言几句,换来这个窑厂的安宁日子,也算是物有所值了。这般想着,他便匆匆赶回将这瓷器递给杜白,口中道:“姑爷您看,这个瓷器是小人目前手中最好的瓷器了,可还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