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哥!”“徐兄!”“好久不见了啊……”屋内人大约已经来了七七八八,大部分果然都是年轻的公子少爷,没有家眷,期间负责侍候的女子大约都是这画舫上的了。而徐志岩在这里的威望显然十分的高,待见到门口进来的徐志岩之后,大部分人都纷纷起身迎接问候,十分客气的样子,不过最引起杜白注意的却是吕明志的哥哥——吕明才。“徐兄啊,自你离开之后,我可是想你想得饭都吃不香觉都睡不好,日日夜夜就盼着你能回来呢!”和吕明志的打招呼方式简直如出一辙甚至更深一筹,如同最忠心的狗腿子一样,他十分谄媚地说道。不过要说这位哥哥与弟弟的区别却是十分明显的,保证第一眼就不会认错。因为弟弟吕明志是浑圆的身材,肥肉一颤一颤的,而其哥哥却是截然相反,说是骨瘦如柴也不为过,仔细看去,那一身衣服挂在他身上简直就像是挂在树枝上,袖子里面都是空落落的一圈,就连伸出来的手指也像是皮包骨头一般,让人怀疑会不会一碰就给散架了。而其面相上看,眼窝深陷,黑眼圈严重,双目无神且略显呆滞,一看就是被酒色给掏空了身体,可能连走路都有些发飘,要下人搀扶着才能走稳的样子。这兄弟二人若是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戏剧性反差的绝配,让人有种难以形容的违和感!“果然和他弟弟所说的一样……”杜白心中有些愕然,他虽然在之前听闻时候已经猜过,却也没想到会是如此夸张。而对方口中所说的想念的话,估计没一句是真的,心思大约是全部花在了女人的身体上面,若是再这么“风流下去”,可能哪天来个“马上风”也不是不可能。他忽然对于这个吕家的靠谱程度产生了一点怀疑,这吕家兄弟两人看起来都有些奇怪,吕家的家产会不会要不了多久被这哥俩给败光了?徐志岩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对方话语里的夸张程度,有些好笑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明才兄,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不过这些日子不见,你又瘦了一些,该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瞧徐大哥你说的,我这身体啊别看瘦,实际上很不错的!”吕明才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结果却是被呛得连连咳嗽几声,“我……我……”“行了行了!吕明才,你别挡着徐大哥进来,咱们吃完饭也好多谈谈正事儿!”一旁的公子们就没有这么给他面子了,冷嘲热讽着。而接下来,这顿酒席从开始到接近结束的时候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大概是因为徐志岩的面子,至少这些在临安城内也可以算是有些地位的世家公子以及少爷们都拍着胸口承诺肯定会为苏家的在临安城的起步方面提供帮助。甚至也可以主动介绍一些朋友去苏家的店铺里面采买,作为最开始的拓展名气的办法。不过要说做瓷器上的生意,不得不提到的还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荣家瓷庄。这里被请过来的虽然都没有做瓷器生意的,但是大约也有接触过相关的事情,像是吕明志那样,多少也是懂得一些其中的门道的,而官窑作为其中必须要关注的一点,所有人都心里有数。“这荣家瓷庄的生意恐怕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他们不知是从哪里的渠道可以获得官窑流出来的次品,不是寻常的瓷器可以比得了的。”其中一位少爷好意提醒道,“我也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看看是哪里的门道,是否可以给你们苏家一点机会……”虽然实际上苏家并不需要这个机会,但对方毕竟也是出于好意,杜白正欲谢过,一旁一直喝酒没说话的吕明才却是忽然开口了,微微眯着眼睛,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这个荣家瓷庄的人啊,我倒是知道一点内幕。”“之前在怡红……咳咳,某个茶馆里面听小曲儿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熟人,他与我说起过,那荣家瓷庄似乎是因为跟了那位范副使,所以才回得了些许的赏赐,这官窑的次品瓷器或许就是了。”“范副使?”周围的几人似是有些惊讶,但似乎是觉得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称道,“原来如此,竟是他,难怪能与官窑扯上关系……”而杜白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他的神色虽然没有变化,但心中依旧起了些许的波澜。毕竟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这家伙混得还不错?那倒是有些意思了……他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神色间若有所思。而吕明才说完这个消息之后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了杜白,建议道:“杜公子,那荣家瓷庄若是有官窑在手,你苏家恐怕的确难以招架。但若是你能想想办法去结交一下那位范副使,运气好或许也能从中分润到一部分。”“这样一来,你苏家非但不用担心招架不住,甚至或许还能乘势而起,收获不菲!”“要说起来,这其中最难得也就是见那位范副使一面。不过现在既然有徐大哥的帮忙,你若是想要见一见那范副使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也不用我们多说了。”徐志岩自然也是知晓那位范副使的,闻言似乎也是有些意动,不知道苏家往事的他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人脉,估摸着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后,便是转而望向坐在身旁的杜白,稍稍压低了声音问道。“杜兄,你意下如何?我之前虽然与那位范副使仅仅只是见了两次面不太熟悉,不过想必对方也会看叔父的几分情面,给些关照也是可以的。”不过对于杜白而言,若不是已经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他恐怕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范毅林派来劝降他的了。若是真要求情,早当初在苏家老宅的时候就不会如此赤裸地撕破脸皮了。所以他望了一眼众人,只是摇了摇头道:“此方法不可。”“为何?”吕明才正在为自己出了个好主意而洋洋得意,此时听到这个回答不禁面色愕然。“因为……”杜白轻笑一声,面色淡然,指尖轻轻旋转着茶杯,声音不急不重,似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因为我与那位范副使有不共戴天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