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晟意天又走了过来,对着王夫人慨然一笑道:“婶母今日大寿,侄儿来的匆忙,不曾备下什么礼品。又闻婶母性向高雅,若是送些金银之类的浊物怕是污了婶母的眼睛。侄儿不才,倒也会些诗词,懂些书法,今日可否由侄儿为婶母作一纸寿词,聊表心意?”晟意天这话说的,哪里还有一点谦虚的意思,分明就是很狂妄嘛!他这话不就是在打众人的脸?要知道,大家送的可都是他口中说的“浊物”呀!而那些本来家底就不是特别殷实、而这次还打肿脸充胖子送了贵重礼品的人都要骂娘了:劳资砸锅卖铁送的东西,你一句话就成了污人眼睛的浊物?小子,莫要欺人太甚!听了晟意天的话,最高兴的自然是王城恩了,对晟意天的机智表现很是满意。刚才的风头被抢去了,马上就能再想出表现的办法来,孺子可教呀!连晟意天犯了众怒都不未曾察觉,笑着说道:“如此甚好,甚好呀!意天贤侄的才学在泰州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天在座的各位也不乏才子佳人,正好以文会友,切磋切磋嘛!”听了这话,晟意天“谦虚”的对王城恩拱了拱手,然后又对着底下的众人鞠了个躬,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呵呵,跟我切磋?晟意天的父亲晟逸年原来在荆州为官,只是前年才被调来了泰州。自小在荆州长大的晟意天虽然称不得上是“荆州才子”,但他好歹沾了些荆州文人的才气,并且以此为荣,毕竟荆州才子如过江之鲫,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所以去了泰州之后,他自恃自己荆州才子的名号,对泰州的才子可不放在眼里,在参加的几次诗会上更是大败泰州的文人墨客,风头一时无两。而这梁州比之泰州更是不如,这里的才子——呵呵,他怎么会放在眼里?而且,这里也配有才子么?心里一阵冷笑,不过这样正合了他的心意,打的就是这些才子的脸!看到众人并无异议,晟意天的表现又那么“谦卑”,王城恩高兴的大手一挥道:“来人呀,笔墨伺候!”…………无论在什么时代,人都是有排外和抱团心理的,尤其是现在,在梁州的地界上被一个泰州来的毛头小子给怼了,怎么能忍?若是再被他作诗抢了风头,他们梁州大老爷们的脸还往哪里搁?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了周知未这一桌梁州才子们的身上,比较这舞文弄墨的事情,还得读书人上才行,他们一些做生意的大老粗,哪里懂这个?“周公子,一个外来小子在此大放厥词,太不把咱们梁州人放在眼里了!”“就是,周公子作为梁州城赫赫有名的大才子,给他点颜色瞧瞧!”“…………”底下众说纷纭,反正那意思就是——保卫梁州的重任都落在了周知未身上,而周知未也并没有感觉到压力,反而有些飘飘然起来。刚才被张十二无视的不快一闪而过,心里高兴的紧:呵呵,这可是个扬名的好机会呀!至于晟意天,他原来也去过泰州,可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一个类似于王霸的二世祖,所以他并未放在眼里。笑着对周围的人摆了摆手道:“诗词切磋乃是读书人之间常有的事,不过若是有人想借此小瞧我们梁州人,那周某第一个不答应!”“好!”周知未的军令状得到了周围一小撮人的拍手叫好,气氛热烈……这个时候,晟意天已经拿起了毛笔,俯于案前,然后非常潇洒的执笔洒墨,不用片刻,一首贺寿词就洋洋洒洒的写了出来。最先看到的是站在旁边的王城恩以及王夫人,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开口道:“好字!”“好词!”尤其是王城恩看向晟意天的时候,更是满意,而王夫人想的却是不同,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也偏爱诗词,若是看了这首词,对晟意天的印象会不会改善许多呢?站在王夫人身后的王韵诗听到两人的赞美,也耐不住性子往前跨步,低头看去,只见那纸上写着:香满琴堂里,人在洞壶天。斟凿落,歌窈窕,舞蹁跹。重阳虽近,莫把萸菊玷华筵。菲礼岂能祝寿,自有仙桃满院,一实数千年。早晚朝元会,苍鬓映貂蝉。等她看完,心里震惊,这确实当的起“好字好词”的赞誉,可是她对晟意天的印象却并没有因此改善。作诗词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坏人可是张嘴就来,而且质量可要在这之上呢!额,可为什么自己会不自觉的拿他跟那坏人对比呢?奇怪,奇怪………………看到自己这词的反响不错,晟意天内心得意,他对自己的书法跟诗词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这词,自从上次离开梁州之后,他就开始写这首词了,哪里有不好的道理?但还是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说道:“婶母,小侄在上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着手为婶母准备这首词了……所以这词有些地方不是那么应景,不知道婶母觉得如何呢?”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刻意的扫视全场,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说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一样,着实有些狂妄……你也知道不应景?马币的连重阳节都出来了,了解的知道你是来祝寿,那不了解的还以为你是来奔丧的呢!张十二腹黑的想着,当然了,这话想想就好,他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毕竟他已经怼了这叫晟意天的小子一次了,哪里忍心再怼他一次呢……不过张十二发现这里的人貌似不怎么在意应不应景,而更注重意境,比如说王夫人。“贤侄过谦了!这首词作的极好,而且贤侄这么用心——我很喜欢!”王夫人笑着说道。听到这话,晟意天更加意气风发,而底下的众人却是更不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