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燕看着周舟的侧脸,这红发的恶道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他……
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告辞。”周舟伸手拉着周芷燕的手腕,朝着山下的方向走着。
那红发道人嘴边露出了一丝狞笑,原本压抑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他不着痕迹地飘飞着,同时调动笼罩了后山的黑雾,手中捏碎了一个血色玉佩,黑气瞬间翻涌。
地面之下像是有一条条巨蟒在涌动,红发道人脸上的狞笑越发狰狞。
周舟的脚步一顿,背对着这红发道人,冷声问:“你想出尔反尔?”
“哈哈!可笑啊!你一念之仁让我有发动法阵的机会!白骨画牢!束手就擒吧!”
红发道人突然大喝一声,周舟和周芷燕身周三丈之内,一根根白骨长矛涌出,上面还串着一具具腐败的尸骨。白骨长矛互相纠缠,那串着的腐尸骸骨拼凑出一双大手,将周舟和周芷燕四面合围。
“我并非一念之仁……”
周舟的声音顿了下,他摇摇头:“和你解释这些也无用,既然你想死。”
攥着的右手慢慢张开,“呼”的一声,一团火焰如同青莲绽放,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红发道人大惊:“火?你不是修的水诀!”
周舟的回答,只有一声冷哼。火焰暴涨,那一根根白骨几乎瞬间化作灰飞,周舟身周数十丈,黑雾瞬间被荡空。
两股水元,将他和周芷燕完全包裹;周舟抬头看红发道人的目光,依然平静如常。
没多说废话,周舟双腿弯曲、手臂小幅度张开,身影直接跃起。左手水元、右手火焰,红蓝光芒交织出绚丽的光影,渲染着他长发飘舞的背影。
红发道人猛地咬破划破指尖,在白骨折扇画了一个符篆,折扇大开,鬼哭声阵阵,朝着周舟猛地拍了下去。
“死吧!百鬼吞魂!”
凭空无处借力?但周舟脚下,交替出现红、蓝两坐圆盘莲座,周舟脚踩其上,一步步登天而起!
“死的是你!”
水火相交,太极图显!
百鬼吞魂,破!
百魂罩,破!
御空用血云法器,破!
交缠的双蛇直接吞掉了红发道人的身躯,一股股血色真元疯狂涌出化作光罩,但这光罩半瞬都没能坚持,在一声声厉鬼的哭嚎中砰然炸散。
“啊——饶了我啊!”
水火肆虐,红发道人仰头惨叫,一道血光突然从红发道人的眉心射出,直射周舟眉心。
他要夺舍周舟的道躯;临死,都还要奋力一搏。
夺舍?
周舟眉心飘出一朵青色莲花,那血光发出一声尖锐叫声,却收不住去势,直接射入青莲之中。这青色莲花半点异样都没,微微转动,血光烟消云散。
这红发道人,却是真真的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投胎都没了可能。
周舟站在两座水火莲台上,悬浮在半空中,右手涌出两道水元一卷,那白骨折扇、红发道人的曲元袋、两块血玉,都被他提在手中。
眉头微皱,这几件食物上阴气颇重,让他有些厌恶。
左手涌出一团火焰,将红发道人还没跌落的尸体燃着,顺便毁了那血云法器。
风过山岚,包裹着后山的黑雾迅速消散,天空之中也出现了一轮圆月,不知何时已是天晴了。
周舟看着渐渐化作灰烬的红发道人的尸体,摇摇头,“找死还赶趟,我刚才不想杀你,只是想走罢了。”
“道友莫要忌惮于我。”
下方传来一声轻笑,温润的嗓音、淡雅的语调,应该是来自一位中年男人。这人道:“我只是过来看看,绝不会对道友出手。”
周舟不敢大意,在半空走了几步,飘然落下,站到了周芷燕身旁。他朝着不知何时站在一旁树下的高冠道人,做了个拱手道揖。
“可是坊长前辈?”
“是我。”高冠道人从树下走出,一身仙风道骨、宽松的袖袍裹着清风,虽是国字脸、却也有几分俊朗。
这就是金丹修士?倒也是好風采。
坊长轻笑道:“道友好手段,让贫道大开眼界。道友所修道法,莫不是洪荒传闻之中的太清道?”
“曾有幸拜得一位仙人为师,他传了我太清道统。”
“太清道统,却是不多见。”金丹道人轻笑着点头,没多问周舟师从是谁。
互相探知跟脚,本就是修士之间的忌讳。
这坊长能从太极图辨出周舟的师承,倒也算是有点见识。但他并不知道这天地之间,太清道传承几乎断绝……别说是金丹道人,就算是普通仙人,见到周舟之后,也不会联想到“圣人门下”。
毕竟三清道教的传说广为流传,乃道门正统,普通修士下意识都认为,习得三清道法者大有人在。
周舟声音平淡,出声道:“前辈,这是白骨折扇和这邪恶修士的曲元袋,他在本地为恶,这些物件当给前辈处理。”
周芷燕有些错愕,到手的法器怎么就随便给出去了?
就算对方是金丹修士,但这人是本地坊长,给人感觉又不坏……
那金丹修士摇摇头,苦笑道:“你就这么怕我?”
“并非是怕,不过是为了保命修道罢了。”周舟低眉顺眼,淡淡说道:“前辈初来时,对我起了杀机。”
所以他才不想和红发道人争斗,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你灵觉很敏锐,我方才有一瞬,确实想杀你。”金丹修士叹了口气,“只是一瞬你就能捕捉吗?”
“我这就离开坊镇。”周舟注视着对方,体内真元翻滚,灵台太极图微微轻颤,随时准备全力出手。
“倒不是为此……其中缘由我也不好解释,不过你想在这裏獃着,就安心獃着吧。”金丹修士笑道,“只要你不在坊内闹事,我不会对你出手。”
“如此,那我们先告辞了。”
周舟淡然点头,控制水元,将白骨折扇和曲元袋放在地上,没有去拉周芷燕,转身朝着山下的路走去。
面对随时可能对自己出手的金丹修士,周舟虽然忌惮,但没有流露半点怯弱,不卑不亢、并未低头求饶。
遇到这种情况,他倒也是习惯性光棍。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低一次头,内心念头将不再畅达、修道成仙也将多一层障碍,更是枉费恭极老人教导、丢了师父玄都的面皮。
“喂!你等等我呀!”
周芷燕从后面追了上来,方才注意到,周舟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
那是冷汗。
杀机,又何止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