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对自己总是太过依赖,自己也习惯了去照顾这条,从他修行开始就在旁边陪着的玩伴。如果青梅竹马不延伸到男女感情,小鱼是最适合这个称呼的吧。
“你们先回曲元袋中吧,我们继续赶路,这边还是有些危险的。”周舟沉声说着,他感觉到周围海水中的变化,那股封锁的力量正在消退。
米凯尔拉着小祖师飞入了变大的曲元袋中,周舟将曲元袋佩戴好,又用观想变化之法化作了一条小青鱼。沉入海底,快速游动。
游水诀,再过百里。
身边,已经少了些欢声笑语。
这淡淡的离愁,周舟有些不太想多经历。
向西行,跳龙门这事都省了。说实话,就凭小鲤鱼的心性,跳过龙门的几率确实不大,还有各种仙丹的药力阻拦,还好遇到了龙王,小鱼也算是走运。
等下次见,她会不会已经化作了玉龙?
那化作玉龙之后,何时会化人?又会化作什么样的人形?
周舟如此捉摸着,在海水中渐渐游远了。
……
老龙王的一根胡须带着小鲤鱼,正在朝着东海深处游动。
这龙王也是好脾气,并不像是沈家媳妇、龙宫宫女说的那般残暴,但龙王的威严还是在的。
若东海龙王真是残暴的性子,恐怕在沈家媳妇那件事上,就不会费力将一个小小的宫女贬为凡人、赶出大海,而是直接抹杀了吧。
龙族和凤族当年杀红了眼,将无尽的洪荒大地打的只剩下一小块——也就是如今的四大部洲和中土世界,背负了无尽的杀孽。
祖龙陈骨时,龙族九族的大能、初龙都死的差不多了。这位东海龙王能够被推举出来,继续统领龙族,肯定会有“仁”方面的考量。东海龙王若是不能仁,不能忍,如何让龙族在天地憎恶的环境中生存至今?
“不必忧心,吾会亲自教你龙族的神通。”
对于拒绝认自己做义父的小鱼,龙王还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这份气度涵养当真是无法衡量。
小鲤鱼垂目,低声道:“陛下,小道士日后会是洪荒中的大能吗?”
“吾观之不透,天机被尽数遮掩,应是太清门所为。”龙王解释着,又问:“你为何有此一问?”
“如果不是因为周舟以后会很厉害,陛下怎么会瞧得上我这只小小鱼,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小鲤鱼轻叹着,“陛下,还请不要用这份人情太过为难他,不然我就是自己死了……反正,陛下您知道的。”
竟然敢威胁龙王爷,这小鱼也是胆大包天的性子。
只是她说的委委屈屈、柔柔弱弱,就算是龙王听了,也会动恻隐之心吧。
龙王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今后也算是吾族一员,应知吾族现状。吾并非只为了结交太清门才会收纳你,你身上的气运福源可比十龙、百龙。你可知,我龙族如今有多少实力?”
小鲤鱼弱弱地摇头。
“可战天庭地府。”龙王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些傲意。
小鱼眨眨眼,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龙王又问:“你可知为何四海龙族都臣服于天庭,做那被各族耻笑的鞍前马后之事?”
“是为了……气运吗?”
“你还算有些悟性,自然是为了气运。”龙王又叹了声,这悠悠岁月中,龙王爷心力憔悴了估计。
“吾观数十大劫、数次量劫,但凡有两族相争、两教争斗,胜出者皆是气运占优者。之前封神大战,阐教之所以能赢,乃是因为十二金仙各个福源悠长,玉清圣人有灵宝玉如意镇压阐教气运,而当年道祖分宝,赐给通天圣人的是杀伐之器诛仙四剑与阵图,阐教气运薄弱,这才落败。”
小鱼小声问:“不是说,不能直呼圣人名号的吗?”
“无妨,吾之神通,可另天道无察。”
小鲤鱼弱弱地点头,又轻声一叹,扭头看的时候,只有清澈的海水,空无一物。
唉,又分开了。
这挥之不去的小小哀怨,化作了一句脆生生的话语:“陛下,那孕龙池,是可以睡觉的吧?”
老龙王额头又挂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问号。
“嘻嘻嘻,说不定等本鱼一觉睡醒,就变成玉龙,然后老厉害了……嘻嘻嘻。”
龙王也是哑然失笑,那“呵呵呵”的笑声,在海中飘的很远。
……
长空岛上,年轻和尚静静地坐在竹林湖边,他不时低头思索,还沉浸在和周舟的论道之中。
“大巧若拙,大辩若讷,物极必反,善恶共存……”
他随手在岸边画了个简单的图画,画的是半身的金佛、半身的黑魔,那双眼中带着些茫然,仔细体会着。
湖面,微微飘出了一道虚影,只是这虚影一闪而没,金蝉子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但金蝉子毕竟是佛门的长老,又有深厚的跟脚,此时佛法修为更是不弱,还是感觉到那虚影曾出现过。
“岛主?岛主!”
金蝉子呼喊着,站起身双手合十做佛礼:“此次盂兰盆会,还请长空岛主驾临。”
湖面并没有半点回答,平静的风都吹不起波澜。
金蝉子站了有半天功夫,面色恢复了平静庄严,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图画,随手将这幅画用神通擦去,再次盘腿坐了下来。
转动着念珠,口称:“阿弥陀佛。”
只是这心,总不能静。
只是这佛,总不能宁。
法向庄严之下,脸上似乎有少许的嗔念流过,背后凝出的佛像之上,渐渐变得有些狰狞。
他的舍利子上,留下了一丝黑气。
周舟并不知他这次忽悠金蝉子,以善恶太极图为引,为西游、对佛门日后做了个多大的变量。
时也,命矣。
不久之后,湖边的竹林旁,狐族少女提着食盒悄悄露了个头。但她看到那小和尚之后,有些扫兴地转身就走。
当着外人的面,老爷爷是不会出来的……哼,这个佛门的大神通者,还真是死皮赖脸呢。
还是太清弟子潇洒飘逸,说走就走,连个念想都不给人留下。
她晃着一个荷包,嘴角露出了些笑意,然后轻哼一声,仰着头背着手,带着食盒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