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和袁宗皋因身份问题无法直接入宫,于是先回到驿馆之中休整,但陆袁两人因为谷大用张永的关系还是没费什么劲就深夜入宫见到了皇上朱厚熜。这看似没什么,但是作为外臣能够深夜入宫这本身就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天顺年间就算城外造反打的天昏地暗前来报信的大臣也不能私闯宫门,准确的说宫门连开都不会开,只能透过门的缝隙投递信息,报与不报还得另当别论。
陆炳见到朱厚熜的时候,这个还未到十六年仅十五的少年一脸威仪,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没正形,有的则是那种君临天下不可方物的感觉。陆炳看后虽觉得有些陌生,但是心中暗自赞许,袁宗皋袁老先生更是在心中低声喝了一声好。
朱厚熜让左右退下,一步一顿板着脸走向陆炳袁宗皋二人,还没走到跟前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呦可累死我了,这么绑着绷了一天,你们可不知道把我憋得啊。”
“圣上,请注意,要时时刻刻保持刚才的那股威仪感。”袁宗皋不快道,陆炳却是觉得这样轻松了一些。朱厚熜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朕知道了,知道了。对了,既然入进京了,陆松招起来的护衞军就该解散了,由朝廷禁军负责我的保衞工作,大内之中也有大内侍衞,我今天天黑前召见了陆松,陆松给我说这支护衞军最好不要解散,毕竟是咱自己的亲兵衞队,又是咱们自己人掌管,用起来方便得多。但是其编制问题让朕略有头疼,到底该何去何从,你俩说说吧。”
“臣以为就此解散为好,朝廷的兵马就是圣上的兵马,即使现在控制权并未牢牢掌握,只需慢慢运作更替自己信任的人便好了。虽然圣上现在贵为天子,天下归陛下所有,但若是在朝廷之外另立私军,怕是会受人诟病,一旦发现统领将成为众臣攻击的对象,与圣上的嫡系所不利。况且这支护衞军规模太小,单独给个名号人数不够,编制不足,交与他人编入现有的不对那难免要受之调度,同样会被朝臣牵制。两害相权取其轻,故而臣以为解散是最好的。”袁宗皋说道。
朱厚熜点了点头,看向陆炳问道:“炳哥陆炳,你怎么看。”
“怕是陛下心中早有打算了吧?”陆炳笑道,与朱厚熜相识的时间不短了,自然了解朱厚熜的想法。
朱厚熜笑道:“还是你了解朕,我是这么想的,让你来做这护衞军的头领,让你父亲陆松入深宫之中做侍衞长,然后暗中提拔把大内侍衞先拉在手中,最后把御林军囊括进来。”
“有个事儿我得给陛下说下,咳咳,那个啥,早上我和袁先生玩岔了一件事儿,我答应骆安加入锦衣衞了。这样一来,怕是圣上的计划”陆炳说道。
“正好正好,不碍事儿,这可不叫办错事儿,而只能说咱们哥俩咱们君臣之间有默契,起码老天让咱们有默契。”朱厚熜兴奋的说道:“我的意思就是让你进入锦衣衞,最起码给你百户干干,咱们的这帮护衞军正可以充为你的手下。这下好了,我既不用以皇权任命,你又可以进入锦衣衞,骆安是个聪明人,不会给你太低的职位的。”
袁宗皋放言道:“此事还有不妥之处吧,需从长计议。”
“袁先生,您多虑了,现在在考虑下去这支队伍只能解散,必须当机立断,反正都要丢失那何不用他们赌一把呢?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开了是大是小全凭天命了。”朱厚熜道。
陆炳也挥了挥拳头道:“就是,全凭天命吧,我到时候随机应变些,尽量保住这支队伍,这样在锦衣衞中我也有了自己人,日后提把几人更方便行事。”
“不错,就这么办吧,你先任职我让陆松再拖延几天,我想想办法把人给你弄过去。”朱厚熜道,然后一如既往的伸出手去,在空中跟陆炳相互击掌随即握在了一起,兄弟之情亲密无间,虽有悖君臣之礼但袁宗皋看在眼里却喜在心裏。
有这样的君臣,两人感情如此身后,不怕朱厚熜日后无人辅佐,更何况陆炳天资聪颖,有政客的所有素质只是经验略有不足,同时他还有政客所不具备的武勇,这般人物袁宗皋虽然嘴上未说出来,但心中还是挺看好的。
君臣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就让陆炳和袁宗皋离去了,袁宗皋心中高兴万分,这不仅是朱厚熜的升腾也是自己政治上的第二春,自己可以一展宏图大干一番了。
福兮祸所伏,未曾料到岁月不饶人,袁宗皋这把年纪经过速速进京和勾心斗角,大喜大悲大悦大怒几次上上下下的内心颠簸,身体终究顶不住了,当天夜里就病倒了,上吐下泻头晕眼花还发了烧,感觉和要背过气去一般。陆炳不敢怠慢,吩咐下人忙活了一夜,而且自己亲自陪床伺候着。
天亮的时候,见袁宗皋退了烧,陆炳这才按下心来,伸手试了试袁宗皋的鼻息,袁宗皋笑骂道:“老夫还没死呢!”陆炳也笑着说道:“开个玩笑,知道你醒了,那我先去忙了,今日不是和骆安还约好了在北镇抚司相见吗,时辰不早了,我先过去了。”
袁宗皋点了点头,陆炳转身而去,袁宗皋叫道:“陆贤侄等等。”
“怎么了,袁先生?”
“谢谢。”
“呵呵,好好养伤吧,某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