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点了点头,也轻声回应道:“家父不会白死的。”
“恩?怎么,陆松的死莫非另有玄机?”朱厚熜不解道,但显然他已经猜出个大概,只是故意装糊涂罢了,只怕说错了让陆炳更加伤心,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陆炳也不揭穿,磕头谢恩。朱厚熜说了两句,命人把自己写的悼词读了读,然后就走了。走到门口,只见太监冯保正与几个东厂番子说着什么。朱厚熜忙命人把冯保叫到跟前。
冯保这个小内监自从攀上了陆炳的关系后,在宫中的地位是扶摇直上。现如今已经进入东厂做事了,还在与司礼监并驾齐驱的御马监任职。当然,冯保只是借住了陆炳暗中的帮助和财力,做的神不知鬼不晓,旁人还以为他是自身有能力和运气绝佳才爬到了这个位置的,至于他和陆炳真实的关系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罢了。
冯保见了皇上,连忙跪倒地在磕了几个响头,朱厚熜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呢?”
冯保说道:“启禀万岁。刚才番子们得到消息,微臣本欲回宫后汇报,毕竟陆家在办白事,就是在说这等事情。”
“什么消息,但说无妨。”朱厚熜问道。
冯保答道:“京师的守军也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竟然集体在臂膀上缠了白布。”守着那些眼巴巴的番子,冯保本想帮陆炳隐藏下来的事情也不敢瞒报了。如实禀报道。之前冯保在门口就是为了这事儿在说话,他说要让那番子先退下,自己代为转告给皇帝,自己是那番子的上司,但番子却坚持要直接面圣。皇帝有令,涉及三品以上官员和军队的事情。直接给东厂上司说明后,面圣直述,防止官官相护,隐瞒不报。而番子也想借此机会面圣立功,生怕冯保不说是自己发现的。从而抢了功劳。拖了这么片刻功夫,就被皇帝出来给撞了个正着。冯保也是无可奈何有心无力。
朱厚熜的面色有些难看,陆炳的手伸的太长了,就连保衞京师的守军都听从他的号召了,那自己的安全谁来保障?到底谁才是皇上?!
朱厚熜也不多说,上了銮驾扬长而去,冯保用碳棒快速的写了一张纸条,与迎面走来的魏和擦肩而过的时候,好似不经意的塞入了魏和的手中。
……
丧事办完后,陆炳并未立刻入宫,他的心有些乱,而且他从父亲的身体上得到的药性资料需尽快消化。陆炳憋着一股劲的不停研究十全丸和其万能的破解方法,万儿万曾经说过,只要是毒药就一定可以解,如今毒药有了,解药也有了,中毒的人也有了,陆炳拼死也要研究出这个要了父亲性命的毒药。
在深宫内院之中的朱厚熜却越来越坐不住了,陆炳啊,陆炳,你怎么老是让我担心。近些日子,从西边传来探报,说亦力把里改变教义,颇有大蒙古复兴之势,这难免是陆炳的计谋。开疆辟土还是阴谋夺权,亦力把里战事混乱,平定之后是归为大明还是陆炳自己私吞,这些都要拭目以待。不需旁的什么,只要看看陆炳接下来的表现便知道,他若是居家搬迁那就说明他有反心,若是没有依然留在大明,那则好说一些。
但愿陆炳并无反心,现如今密十三又提出非分之想,陆松说了几句就死于非命了,这……哎,若真是密十三所为,那他们就太疯狂了,想到这裏,朱厚熜不寒而栗起来。
这个陆炳,你怎么还不入宫见朕,朕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莫非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要朕来敲打敲打你了吗?
“来人。”朱厚熜叫人宣来几名锦衣衞和东厂的主事,然后交代道:“从今起,严密监视陆家的一举一动,风声不可外传,若我听到有任何风言风语说朕不信任陆炳了,朕先斩你几个,不管是不是你们传出去的。记住,不光是京城,就是登州府也要监视起来,他们若是举家出行立刻回报,听到没有!”
“臣遵旨。”几人拜答道。除了奉天殿那几人就面面相觑起来,京城尚且好说,登州府可是陆家的地盘,去那里探查,只怕是如同龙潭虎穴一般危险啊。若被陆炳发现了,那他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人家现在正沉浸在丧父之痛中呢,随便找个理由把自己手下杀了,或许还会找上门来算账。到时候只怕是皇帝也不会因自己这一枚小棋子和陆炳翻脸。哎,这大明,这皇帝,这朝廷,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