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云微微颔首,“知道。”
刘富栋站起身,将马鞭丢到座位上,抱着手臂走到白卿云近前。
“那就好,来了这裏就一样,说实话才能保命,鞭子我不想动,这些个东西,招呼到你身上你也受不住,来吧说说你和你的养父,还有金乌教的事儿,别有所隐瞒,我们既然能查到你,自然是掌控了证据。”
白卿云微微抬起头,这牢房只是在屋檐下方有一个窄小的窗口,房间内除了一个硕大的炭盆,所有的光亮都来自那里。
这个角度看出去,似乎天色有些暗了,她闻到了一丝泥土和青草混合的味道。
看来要下雨了,叹息一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刘富栋。
“我原本叫秋娘,被伯爷救了性命,赎身后改了姓名,也是希望我能改头换面好好生活,我的身世在我十八岁之前我也不清楚,所以我身边的人没人知道。
我儿时仅存的记忆,就是在乱葬岗还是什么山谷裏面,周围都是尸体,天气非常冷,滴水成冰的季节,我哭喊摇晃身边的人,没人应答,这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将我救了,这个人就是我的养父。
跟他学琴唱曲儿,在江南讨生活,当然也教会我一些保命的手段,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年,在去岁十月他病了,说是想回祖籍看看,即便死了也安心,所以我们偷偷搭乘一艘船回京。
船舶行驶过德州的时候,养父苏醒了,他跟我说船上有显贵,让我将身上仅剩的一些银子给船工,把他抬出去,如若能攀附显贵,即便他死了也好有人照顾我的余生。
养父那时已经高烧多日,人有时候说胡话,我听船工说船上有大夫,我一想或许还能救命,这才使银子将他抬上去,随后周公子也就是忠远伯救治了我们。
不过周公子和世子并没有趁人之危,不光救治了养父的性命,还送了我们一些盘缠,随后我们就回到京城,养父所说的祖宅早已没了,变成一片荒芜。
养父身体虽然好些,可是想拉琴已经不行,之后我为了赚银子,挂牌在潇湘馆,这时候宁王府派人过来挑选人,想要进宫献艺,我被选上。
献艺很成功,随后得了宁王府的赏赐,养父随即消失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晚我房间被人换上迷香,等我醒来已经在轿子裏面手脚被缚,我挣脱之后逃了。
不过当我乔装回到京城,发现养父被绑在潇湘馆外高高悬挂,那架势要打死人,无奈我只能束手就擒,一个养我长大的人,对我算不上多好,但是能活到十八岁,我不能不管他。
之后潇湘馆的人说,养父赌输了身上所有钱,欠了很多银子,然后将我卖了,我无奈签了字据,让人将养父放下了,可养父看了我一眼,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死了。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交代一句话,人就死了,之后我想你们也就知晓了,苏五小姐看到我,然后叫来周公子他们,报了官给了老鸨银子帮我赎身。
之后我就去了北山,用白卿云的名字,重新开始生活。”
说到这裏,白卿云停下了,似乎是一大段话有些累了,仰头微微喘息,刘富栋没有着急,挑着眉看向白卿云。
“你说你不知道养父做什么的?”
白卿云点点头,抬起眼盯着刘富栋的眼睛。
“不知道,至少是他活着的时候我不知道。”
刘富栋笑了,这笑容非常阴森可怖,整张脸扭曲起来,脸颊上的疤痕被挤得变形,白卿云仿佛没瞧见,还是那样淡然地盯着他。
“好,很好!那就说说,你是如何知晓你养父和金乌教有关的吧?”
白卿云朝后靠去,这椅子非常大,双手被束缚后,想要靠到后面已经做不到,人只能被固定一个姿势,白卿云也没有在意,接着说道。
“北山爆炸案之前七日,当晚我正在休息,突然觉得窗前有黑影闪过,我赶紧起来掌灯,开门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我回到房间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站在我房内,那人只是手一抖,我整个人就被吸了过去,我手中掏出来的迷|药,也落入那人手中,那人带着一张面具,是恶鬼的面具,极为可怖。
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我知道他在打量我,过了不知多久,才将我的脖子松开一些,我当时已经窒息的要晕厥过去,那人只是举起我的迷|药瓶子端详了半天,随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不愧是吴老七的徒弟,保命的手段也如出一辙,不知道这些年多少人折在这上头,吴老七呢?
我当时就知道,他要找的人是我养父,当时我非常混乱,养父的死我一直觉得不一般,似乎是得罪了什么大家族,直接是要命的那种,这个人知道养父,但是不知道他死了,让我非常疑惑。
我说,我不知道你说得是谁。他笑了声音不小,一点儿没有掩饰的意思,我当时想完了我院子裏面的人,恐怕都要遭毒手了。
然后他说,别装糊涂,你养父在哪儿?我说死了,在京城潇湘馆被逼死的,他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个结果,再度捏紧我的脖子说。
什么人干的?我说不知道,他不信,见我都快窒息,这才松开手,他接着说道:不管吴老七在不在,我都是金乌教的人,所以要我按照他们的指令做事,还给我喂了一颗药丸。
我没有问什么是金乌教,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名门正道的地方,养父虽然没有说过,但我能猜出来一些。
养父虽然带着我唱曲儿卖艺讨生活,可是我们从来没被打或者吃亏过,更没有缺衣少食,这与普通的卖艺人,差别还是很大的,虽然不明白,但我知道不一样。
然后那人说,我养父是金乌教逃匿之人,罪孽深重,虽然死了但该做的事儿我必须做下去,毕竟我也是金乌教抱养的孩子。
我不认,我说要安排去找我养父,他死了一切都了了,你们过来说这些我不认,如若觉得我是可以掌控的,那现在就杀了我,免得大家费力。
那人气坏了,捏着我的脖子不松手,我快晕过去了也没求饶,最后那人松手了,他说给我吃的是控制心神的药,三个月内不吃解药浑身如蚂蚁乱爬,最后心痛而死。
然后说让我想好后果,之后会给我消息,让我如何做,如若不照做就没有解药,爆炸案前两日,我收到一张字条,让我在演出的时候,引起慌乱,让观众快速撤离造成意外。
我没听他的,纸条直接撕了,想了一下没找公子,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儿,随后北山就出事,公子一直忙着照顾伤者,之后就去了通州,我再也没见到人,至于那人也没再出现过。”
说到这裏,白卿云停了下来,刘富栋走到白卿云近前,举起手用力击掌两声,片刻牢房门前来了两个人,刘富栋直接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