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这针灸之术,他年轻时候便学的不好,人体穴位图倒是背的十分通顺,可惜总是学不到精髓。
闻言,顾九却是笑了:“您知道穴位就成,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自然,您但说无妨。”
得了赵岩的应诺,顾九神情里也带出了几分坚定:“针灸!”
……
“不成!”
她这话一出,先前那些徒弟们却是纷纷反对。
神情激烈的那人是钱宇的大徒弟,跟着钱宇许多年,最是敬仰师父的。
眼下见顾九给他喂了药还不肯罢手,现下又要给钱宇施针,顿时不干了:“你是怕我师父……你就见不得他好一点?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他说不出来诅咒师父的话,然而看顾九又想折磨自己师父,第一反应便是不干了。
大师兄都说话了,其他徒弟自然也都跟着发声。
“是啊,我说这位夫人,知道您会医术,可您能不能拿旁人练手?我师父都快六十了,经不起您这么折腾啊!”
这些人纷纷反对,且大有顾九敢动手,就跟她没完的架势。
原本在门外守着的护卫,见此情形顿时便快步走进来,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他们是带着武器的兵,护在顾九面前凶神恶煞的,倒是让那些人一时有些惧怕。
可这惧怕也不过一瞬,下一刻,便见那个大师兄先哼了一声道:“怎么,你们这是软着不行,要硬来了?”
“你们都退下。”
顾九吩咐那结果侍卫出去,自己则是耐心解释道:“今日老先生吐了血,却未必是坏事儿。他体内之毒未曾出干净,故而会引起气血逆行。我施针,是为了替他归顺奇经八脉,且你们放心,我不动手,让赵先生来,这样可以么?”
这些是庄子期教给她的,虽说是跟无间之毒无关,可顾九觉得,这医术一道是可以融会贯通的,眼下钱宇的症状,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那些人却是不肯听的。
非但不听,还指着顾九的鼻子问道:“怎么,你现在要将赵老大夫也给拉下水了?”
若不是顾忌顾九是官家内眷,怕是都要动手了。
然而眼下便是不动手,这些人的神态也没好到哪儿去。
顾九叹息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到底,她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若是对方是纯然的恶人,顾九尚且不怕。
可他们不是。
他们寻常的时候,也是行医救人的大夫,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的。如今这一场灾难来的紧急,且还带累了他们最尊敬的师父,所以这些人才会大发雷霆。
然而说到底,他们本性不坏。
所以顾九只是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声音道:“各位听我说,旁的不敢说,可是今日施针,我敢以性命担保,不会对老先生的身体造成损伤,甚至还会对他大有裨益。你们信我一回,成么?”
她是真的想治好钱宇,哪怕只有半分希望。
且不说这药是她开的,单说这无间之毒若是控制不得当,很可能如野火燎原一般蔓延开来。
届时真的毒性蔓延了,对这百废待兴的邓县,只会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顾九才见这县城是如何一点点好起来的,真的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形。
眼见得她神情柔软的行礼,那些人倒是有些迟疑,互相看了一眼,都从自己人眼中看到了犹豫。
为首那个大师兄却还是涨红了脸问道:“你这次让我们如何信你?”
若是脾气火爆的,他们这么闹,大抵真的就这么拂袖而去了。
可顾九却是脾气好,非但没走,还反而跟他们继续讲道理。
这保和堂里寻常也有见过医闹的,被顾九这态度一激,倒是先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厚道了。
饶是如此,面对钱宇的安危,他们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不满。
不想这一次,却不是顾九回答的。
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从床上响起:“我信她。”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有那反应快的,当下便直接冲到了床边,神情激动道:“师父,您醒了!”
其他人也都后知后觉的跑了过去,果然见钱宇已然睁开了眸子,只是他大抵是没精神极了,那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儿来。
可即便这样,也让那些徒弟们欢喜了起来:“师父,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却在钱宇一个眼神中,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钱宇这才看向顾九,不想倒是见对方的神情里满是抱歉。
“对不住,钱老先生,您现下感觉如何?”
听得顾九这话,钱宇先是咳嗽了几声,继而神情虚弱道:“秦夫人,您不是说要施针么,来吧。”
他只字不提自己的感受。
事实上,现下钱宇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身体既冷且热,浑身上下像是被人一寸寸将骨头捏断了似的,疼的他直冒冷汗。
可在这样的疼痛中,却又仿佛涅槃重生似的,让他感觉到有另外一股力量,在让他的身体在渐渐地复原。
所以,钱宇现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好是坏。
但方才顾九的话,他其实是听到了的,且也赞同她所说的。
“师父,您糊涂了么,怎么能让她施针?”
顾九还没回复,便见那些徒儿们先不干了。
见状,钱宇却是睨了他们一眼,淡淡的反问道:“怎么,不让他们来施针,还让你们这些混小子来?你们谁的针法比得过赵兄啊?”
赵岩自谦,觉得他的针灸差,可在这邓县,乃至于这河南,他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自然,钱宇并不知道,赵岩心中是有对比的。因着那个对比,他才总觉得自己差而已。
钱宇这话一出,他那些徒弟们却是瞬间安生了下来,且神情里都有些惭愧。
不是他们不敢比,实在是比不起。
谁敢跟赵岩比?
现下有了钱宇的发话,这些人便是再想不同意,也只能不甘不愿的往后退。
那位大徒弟是个倔强的,到底又冲着顾九道:“秦夫人,拜托您了,请您上心些。”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连着刺儿,也亏得顾九脾气好,只淡淡道:“我会的。”
她说完这话,又拿了一排针出来,连着包针的皮子一同给了赵岩,道:“老先生,有劳了。”
……
施针之后,钱宇觉得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赵岩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现在才发现,这小姑娘犀利的很。
瞧着软软乎乎的一个丫头,可是在指点穴位时,倒是干脆利落,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丫头的模样像极了那位故人。
只是现下不是询问的时候,见顾九给钱宇擦汗,他也随手拿帕子擦了一把脸,一面道:“秦夫人,你且歇息一会儿吧,这里交给他们做便是了。”
闻言,顾九却是摇了摇头,道:“老先生,您且先去休息吧,我还不累,在这里守着便是。”
方才施针的时候,钱宇又吐出了一口黑血来,二人早有防备,故而未曾沾染上。
可赵岩到底是年纪大了,现下已经到了深夜,她不睡觉可以,对方却不行。
赵岩心中藏着事儿,但见顾九这模样,想了想,应声道:“也好。”
他说完这话,走到门口,吩咐那些徒弟们帮衬着顾九,自己则是转身去了给他安排好的房间。
可等到回房之后,赵岩却终归是没了睡意,闭上眼就想到顾九的神态,那干脆利落的动作,渐渐地与记忆中的人重合。
“小师叔,你看,这是什么?”
年幼的男孩儿满脸促狭,他回头之时,眼前顿时就多了一只毛茸茸的玩意儿。
“虫虫虫虫子……”
年轻的男子吓得脸色发白,说话都有些结巴,偏那小孩儿笑的越发嘚瑟:“小师叔,你怎么结巴了?跟我念,这叫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