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笔掌印太监魏忠贤府中。所有下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就连以前隔三差五闹腾几回的客氏也消停了下来。因为不管是小道消息得知魏忠贤在乾清宫被小皇帝破口大骂,还是魏忠贤那难看的脸色,都可以察觉到这督主府中真正的主人心情不怎么好。他们都不愿意再犯什么错误,招惹到这位阴鸷的让人害怕的督主。“气死杂家了,简直气死杂家了。以前这些人一个个求着杂家,现在都开始疏远杂家,莫不是觉得杂家就这样失势了?以后有机会定要你们这些混蛋知道杂家的厉害。”魏忠贤一边大骂一边将手中价值千金的瓷碗狠狠摔在了地上。昏暗的房间内,没有一丝光线,也不曾有任何侍卫。这个曾经权柄滔天的大太监,在别处受了气,也只能将自己关起来发泄情绪。若是以往,只怕都已经开始大开杀戒了。“督主!”门外传来了第五杀的声音。“进来吧。”魏忠贤哑着嗓子说道。第五杀进到屋子后,束手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等着眼前这老人的吩咐。魏忠贤换了一个杯子,给自己斟上茶,润了润嗓子,道:“第五杀,你在杂家跟前还用这么拘谨吗?外面那些人怕杂家迁怒于他们,你身为杂家的心腹,也怕杂家迁怒你不成。”“属下不敢这么想,属下是出于尊敬,才对督主您一直心存敬畏。”第五杀不紧不慢的说道。魏忠贤那堆满褶皱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你啊,除了麒麟怕是就你说话最让杂家舒心了,当初就应该听麒麟的,不让这王化贞上前线,怎么就让猪油给蒙了心,听了这老小子的话,现在给我捅这么大篓子,连圣上也跟着生杂家的气。唉,悔不当初啊……”“督主您也别生气了,王化贞虽然不成器,可是这几次战事连连让后金吃瘪,麒麟在里面可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啊,也算是给咱们争了一口气!”第五杀细心劝慰道。“就算这样又如何,圣上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想奖赏麒麟,一切跟麒麟有关的东西,都被他无视了。”魏忠贤叹了口气道:“说说我让你办的事儿如何了。”“回督主,王化贞已经在刑部大牢里面‘畏罪自杀’了。”第五杀面色没有一丝波动的说道。“行了,这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吩咐下去,让他们盯紧了福王府和信王府,看看这两个小娃娃准备闹什么幺蛾子。京城这局势现在我也有些看不懂了,咋就忽然成了这样呢……”魏忠贤说着,摆了摆手示意第五杀可以离去了。信王府中。信王朱由检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就问道:“言忠老师回来了没有。”“回殿下,还没回来呢。”一旁候着的侍从答道。“怎么回事,早就该回来了呢。为什么这次这么久还没回来?”那侍从看着眼前这个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室成员,一点每临大事有静气模样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治理一个国家。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干哑的声音响起。“殿下,殿下您还在吗?”“在,我在的,你们几个都下去吧。我跟言忠老师单独聊一聊。”信王说着挥了挥手,将左右屏蔽走。等左右离开后,信王又恢复了不急不慢的神情,先是将言忠请到座上,又给他斟上茶,请他用过以后,才老神在在的等着言忠的回答。“刚才从皇宫内出来,遇见了梁李两位侍郎,让我代他们向你问好,同时又闲聊了一些近况,所以就有一些耽搁了。”言忠不急不缓的说道,说完盯着眼前的主子看他的答复如何。信王摇了摇头道:“这两个人只怕不是想向我问好,是想我给他们一剂定心丸吧!皇兄刚刚封了由崧为誉王,他们福王府现在一门双王,可是比我这信王府热闹的多。只怕我再不给他们一些定心丸,这些人就得去转投誉王了。由崧啊由崧我真是小看你了。”“老师,你去宫中皇兄怎么说的?”信王又问道。“明德太监替皇上转达,说身体有恙,不方便见您。”言忠答道。“那关于禁军扩编的事儿,皇兄怎么说?”“也是明德太监转达,说让您看着办。”言忠又答。信王摇了摇头,道:“皇兄这是将所有的事儿都推倒我身上了,我要是不扩编,不加强军力,就没有办法跟福王、魏麒麟去争,可是若大肆扩编,在一些人眼中,肯定得攻讦我用心不良。这可如何是好啊。”“殿下,我觉得您现在需要稳下来,不急不躁!毕竟您是信王,有仁义之名,而且这事真的操急不得。”言忠劝说道。“难道我就这样任由皇兄,将位置传给由崧?”信王梗着脖子说道,显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言忠面对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很多事情只有等信王明白了,才能懂自己说的意思,信王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因为在信王心中,这皇位本已经是板上钉钉是自己的了,这忽然杀出一个拦路虎,将他最心爱的东西抢走,他又如何能够接受的了?缓了好久后,信王才开口道:“我知道老师,最近这段时间我就静观其变吧。”福王府。自从福王世子被破格加封为誉王后,福王府也算是享受了非常高的荣誉。一门双王不说,还是一个福亲王,一个誉王,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了。也实在是其他王室成员太不争气,才让这所有的荣誉都落在了福王府中。可照理来说,福王世子已经是誉王了,就有了开宗立府的资本,本应该搬出福王府,选址修建自己的誉王府,可是偏偏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还没有一点动静。不但如此,就连福王也搬到了神机营中,就像是给誉王让位一般。福王府外的小巷中,一个人焦急的等着,等看到另外一人走近了,才慌忙凑上去问道。“梁兄,誉王殿下可愿意见我们?”梁兄摇了摇头道:“李兄誉王殿下说有恙在身,不方便见客……”“这……这算怎么回事,信王不见人,誉王也不见人,我们这要是不站好队,只怕咱们这官帽不说再进一步了,连侍郎的位置也保不住了。”李兄愁道。“算了,我们先回去吧,这事儿也急不来。”梁兄叹了口气,就率先离开。福王府内,誉王朱由崧的住所中。朱由崧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一个净面无须的汉子,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都这么多天了,还不让我出去活动活动,老是让我呆在屋中。多少来见我的客人都让我回绝了,要是他们全部都投向了信王,我这誉王,就永远只能是誉王了。”“誉王殿下别急嘛,贝勒爷说了,要给您一个非常大的礼物,让您绝对会感激他一辈子,但在这段时间之前,你一定要保持足够低调,没有任何要跟信王争位的念头才行。”那汉子不急不慢的说道。“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这礼物是什么吗?”朱由崧问道。汉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事儿都是粘杆处给我的消息,具体怎么回事,又没有告诉我。”“那行,我就先信你一次,如果你们敢耍我,沈旗总到时候我一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朱由崧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就不愿意再去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