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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将新换的弘治银票,塞入怀中,一脸恭敬地走过来:“儿臣厚照,见过父皇。”
严成锦惊叹,这厮总能光速进入孝子的戏份。
弘治皇帝微微眯着眼睛:“你来这里,存银子?”
“父皇多虑,儿臣只是觉得新奇,才来看看,这就回宫。”朱厚照目不斜视。
明明是一本正经,可在李东阳几人眼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严成锦知道,朱厚照是来存银子的。
两万五千两银票,比白银好藏。
弘治皇帝显然不信,示意萧敬和牟斌:“搜身。”
“殿下得罪了。”
萧敬和牟斌各执一手,从朱厚照怀中搜出新银票,还热乎呢。
弘治皇帝略微心惊:“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朱厚照不忿地道:“儿臣凭本事骗来的,老高是同谋。”
李东阳几人面色僵硬,骗了两万五千两?
按明律,应当加鞭笞二十,流放到边陲服役。
严成锦恨不得将朱厚照的嘴缝上:“这是从寿宁侯支给的银两,陛下上次,只查抄了一半。”
是你先出卖臣的。
朱厚照急了,很快又镇定下来:“父皇,这笔银子,是儿臣要存给秀妘的嫁妆。”
胡说,你分明是想用来招兵买马,去草原撒欢。
严成锦微微侧头,朱厚照也学会了王守仁的攻心。
弘治皇帝念及这份孝心,竟心软下来,宫墙之内,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手足情谊。
太子能为幼妹着想,心中大慰。
“朕不收你的银子。”
银票又回到朱厚照手中。
弘治皇帝一行人在商号的门前,站了许久,有些失望,弘治银票代表着弘治皇帝的公信。
一个来换银票的人都没有,说明,百姓不相信弘治皇帝。
想到此处,弘治皇帝有点心寒。
严成锦劝慰:“在商贾眼中,弘治银票与大明通宝是一样的,才不被信任。”
这个道理,弘治皇帝和诸公都明白,但如何让商贾来兑换银票?
圣旨才昭告天下三日,总不能立即撤回。
就算撤回也无济于事,大量的白银流入,也会让银子一文不值。
矿道的银子还挖不挖了?
弘治皇帝自我安慰:“朕觉得,明日会好转起来,诸公以为?”
“陛下所言甚是,消息才放出去两日,没准明日,就有商贾来换银票了。”谢迁补充。
弘治皇帝抱着一丝侥幸,回到宫里。
棋盘街上川流不息,商贾或许会驻足观望,却无人走到商号里,换取银票。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换汤不换药。
朝廷只是将大明宝钞改了名字,叫做弘治银票,骗傻子呢?
严成锦对着王不岁道:“为何无人存白银?”
“您都不存……当官的都不存,士绅哪里敢存?”王不岁苦着脸。
担心白银会贬值,但又怕存进去的银子,会被朝廷霸占。
虽然慌张,但不敢存。
不过,这一番话点醒严成锦。
官绅能触及朝中大事,在士绅中,扮演着风向标的角色。
豪绅们看官绅都不存,哪里敢存。
尽管跋山涉水,押运白银交易,很不方便,但只药白银在手里,就安心。
严成锦命人准备轿子,来到李府见李东阳。
“李公可知,士绅为何不存银子?”
李东阳目光灼灼,露出慈善又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知道?”
“百官不存,士绅才不敢存。”
严成锦知道,若直接谏言,就会与百官站在敌对的位置,需李东阳力挺。
李东阳陷入沉思。
换而言之,就是让百官先存白银,换成银票,再号召商贾来存银子。
谏言的人,必定会引起百官不喜,难怪此子来找他。
“你想让本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