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在军营里獃着也不是个事儿。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想要在军营里边做个表率作用都做不到。除了例行巡逻站岗的，都躲在帐篷里边烤火喝酒了。本来不让喝酒的，但是考虑到这鬼天气，不喝点儿酒暖和暖和身子，恐怕得冻死不少。索性，每天规定有二两酒的限量，让士兵们对衞明一阵感恩戴德。

处理完这件事儿之后，衞明便带着自己的人回到了在广州的经略府上。有事儿到家里边报告，大家都能够舒服点儿。

处理完今天的公务之后，衞明来到了后院。现在衞明真的想要给朱由校上一份奏章，让朱由校将自己的这个广东经略给撤了，太麻烦了。整天都有数不清的公文要处理。想当年秦皇每天要处理三百斤重的竹简，而衞明现在处理的怎么着也有十斤的纸张。一个是竹简，一个是纸张，十斤有多少？估摸着能够装一小箱子了。而且最让衞明感觉到不能够忍受的是，你们说话就好好说话行不行，别整那些没用的，最起码写的能够让我看懂好不好？老是身边放个翻译，让人觉得自己不是大明的人。每天忍受翻译的鄙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你们知道吗？我可不是你们大明科班出生的，四书五经都没有读过，你们放过我好不好？三令五申之下，还是得不到改善。人家还振振有词，大明的报告就是这么写的，别的，还真不会。弄的衞明头疼不已。

“嘿，小囡囡呢？怎么没有见到他？”衞明进了房间，见只有秦雨欣自己做在炕上做女红，问道。

“她呀，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她，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你放心，现在整个广州城都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你的禁脔，据说连买东西都不用给钱的，人家不敢要啊，怕又被你给找上门去。这还都不是你给惯的？”秦雨欣一边做着女红一边说道。

“我惯的？好像跟没有你的事儿似得。要我说，你对小囡囡可要比我对她好的太多了。整个都成了咱们衞府的大小姐了。得了，不说了，我出去找找去。别这个小妮子又给我惹什么祸了。哦，对了，以后一定让她给人家钱，别我的点儿名声全让她给我败了。”说完，衞明又披上裘衣，走出了房间。秦雨欣也没有心思做女红了。她可是最在乎自己家的名声的。一和这扯上关系，什么都不行。塔拉着鞋子，一边喊着：“等等我！”一边穿上大衣。炕上的小家伙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跑了出去，又转过头来继续睡觉。秦雨欣刚出去，奶妈就进来了。小家伙现在已经会在炕上翻滚了，可不敢让他从炕上掉下来了。

两人跑到了前院，看见正着急忙慌不知道要去干什么的李牛，秦雨欣说道：“牛犊子，看见二夫人没有？”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整个经略府的人都叫小囡囡二夫人了。再也没有人敢把小囡囡当成下人看了。府上也有不少的女仆对于小囡囡的经历表示了羡慕，不过却没有复制的可能。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伙都知道。要不是大夫人秦雨欣生下了小侯爷，大家还以为侯爷在某方面有缺陷呢。

“回侯爷，大夫人的话，小的刚才看见二夫人朝厨房的方向去了，小的上去问安，二夫人都没有搭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应该还在厨房吧。”李牛报告完便行礼走了。这家伙现在好像比衞明还要忙，即便是回来了也就呆一会儿便走了。府上也有不少的人在背后说李牛的坏话，大多都是因为嫉妒。毕竟李牛的出身并不好，现在却能够拔得高位，还不是因为衞明的提拔？现在人模狗样的了，完全不把以前的老人放在眼里。就连侯爷和他说话的时候都着急忙慌的，好像要去赶着投胎似得。衞明对此都不做评价。这些人就是只见贼偷，没见贼挨打。衞明的原则便是手下绝对不养废物。你能够有多么高的地位，那全凭你自己的去奋斗。李牛有现在的地位，是他自己的努力。李牛哪方面都算不上出色，可以说是资质平平。但是人家就是勤快，比你所有人都勤快。正好想他的名字一样，像牛一样默默的耕耘着，从无怨言。衞明在哪方面腾不出手了，他都能够过去勤勤恳恳的乾着，这就是他的优势。

“好了，去厨房找找吧。”衞明说道，看来小囡囡的情况确实不正常。

到了厨房，两人就看见小囡囡一个人呆坐在板凳上，往灶火里加柴。锅上边冒着蒸汽，衞明掰开笼看了一下，里边蒸了一大锅的馒头，还有包子，面人什么的。

“小囡囡，你这是怎么了？”衞明问道。这才将小囡囡从遐想当中给揪了回来，着急忙慌的擦了两下眼角的泪水，在衣服上胡乱的擦了两下手说道：“侯爷，夫人，没事儿，只是今天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家里，每当过年的时候就会蒸这些东西。现在手痒了，想要蒸点儿，好增添点儿年味儿，倒是让侯爷和夫人见笑了。”

“怎么了，傻丫头，想家了？”秦雨欣走过来，一把将脸被熏的黑黑的小囡囡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小囡囡一听，顿时就憋不住了，哭出声来。衞明看着心裏也不是个滋味，走过来，将秦雨欣和小囡囡都拦进了怀里，说道：“哭什么，想家了？这裏就是咱们的家。哪里有你，有我，还有你姐姐，哪里就是咱们的家。家里有人才叫家。”说着，衞明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他感觉小囡囡是幸福的，最起码她还能够想到自己的家，还会有些念想。说不定哪天还能够回到自己的家里。可是自己呢？自己的家在哪里？估摸着自己的老祖宗都还没有生下来了吧！让自己去哪儿找家？穿越的时候，脑袋往下一掉，就来了这裏。那回去呢？难道还要脑袋往下掉？那要是再往前掉了呢？元朝？宋朝？还是唐朝？本来都快要忘记了，但是现在又被小囡囡给勾起了自己的思绪，让衞明心裏很堵得慌。小囡囡可以哭，但是衞明不能哭，因为他是侯爷，大明朝的传命侯，是广东的经略，主管三省军政。这样的人，能哭吗？

“傻丫头，不就是想回家吗？天下之大，哪里有咱们去不得的地方？你家在哪里？咱们过完年就去。”秦雨欣安慰道。她也认为小囡囡比她幸福。小的时候，自从自己记事儿，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小时候，杂草丛里边是自己的家。再大点儿，贫民窟里边的杂草棚子是自己的家。后来当了山贼，山寨就是自己的家。后来嫁给了衞明，衞府便是自己的家。衞府从陕西来到了京城，自己的家就从陕西来到了京城。后来又来到了广州，家就在广州了。她从来都没有加这个概念，比小囡囡要可怜的多。

“回不去了，早就没了。”说到这裏，小囡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侯爷，如果我是张家的后代，您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哪个张家都喜欢。”衞明想都没想就说道。在他眼里，哪个张家还不一样吗？

“是张居正的张家。”小囡囡咬着嘴唇说道。衞明惊讶的张大了嘴。张居正还有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