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由校对此倒是很意外。本来以为不会有人站出来说的,最后再弄出个全民海选,自己当评委,一票赞同,还能乐呵乐呵。现在杨涟既然站出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你说说也没有什么不可的。其他的人也都对杨涟所提有些兴趣。而东林党的人则是做好了反对的准备。不管杨涟说什么,他们都准备反对。这就是所谓的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就没有理由。
“微臣听说有一人,名曰徐霞客,甚爱游历。现在正在撰写一部游历传记,将各地的地理地貌,风土人情描绘的甚为详细,是研究地理人情的一个能手。微臣觉得,让这人去台湾也算是人尽其才。请皇上圣断。”杨涟躬身说道,衞明听到徐霞客的名字的时候,一愣,我怎么把这么个大咖给忘了呢?话说,好像他还真的是明末的人啊!徐霞客与杨涟有没有交情衞明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即便这个徐霞客与杨涟有交情,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太深的交情,也就是说,徐霞客还不属于衞明这个阵营里边的人。而杨涟推荐了这么一个人上去,可以看出杨涟的人品确实没的说。不过韩爌却不这么认为,其中必有猫腻,必须要将这事儿给拦下来。
“杨大人,这徐霞客可曾及第?”韩爌问道。他对于这一点很有信心。身为首辅,要是连下边的官员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及第都不知道的话,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在他的映像当中,根本就没有徐霞客这么个人,所以说,这徐霞客绝对没有做官。
“不曾及第。”杨涟摇摇头说道。这事儿你也隐瞒不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这人要是行的话你就让他上。如果不行的话,那咱们就另选他人,实在没有因为这件小事儿引起纠纷。不过韩爌却不想就这样结束,而是继续问道:“那他可曾入仕。”
这就让杨涟的脸色不好看了,你溜猴玩儿呢,都没有及第,入毛了个仕啊!虽然不想回答,不过大家伙都在那里等着,只好摇摇头。
“那这徐霞客既没有及第,也没有入仕,你就推选他出来做巡查台湾的钦差,杨大人,你难道就不感觉太草率了点儿吗?”韩爌表情轻蔑的看着杨涟,杨涟气得牙痒痒。本来他感觉徐霞客在这方面已经有所成就了,那么让他去,哪怕是不是钦差,光是记录一些风土人情也是不错的,毕竟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充分,记录下来的东西应该很有研究的价值。可是到了韩爌的嘴裏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这明显就是说他居心叵测嘛!当的这么大的官儿,说话不经大脑,还有脸留在这裏?杨涟有上去鎚韩爌两拳头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放弃,拱拱手,坐了下去,不愿意再和韩爌多说什么。
他不想要继续纠缠下去,但是韩爌却是趁势猛追,对着朱由校行礼说道:“皇上,杨大人突然推荐这么一个人来担当朝廷如此重任,微臣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还请陛下圣断。”
“韩大人这话说的,啧啧,难道说推荐一个人非要有目的的吗?你想不明白?我却想的明白的紧。徐霞客游历了多少年了,你知道吗?你看过他的游记吗?没有吧!没有就对了,所以你就不知道其中的价值。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徐霞客行了多少里路我不知道,想来要比韩大人多很多吧!他能够将这些人情地貌都记录下来,并且有条有理的编撰成册,这就是本事,也是一门学问。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难道韩大人自认为要比徐霞客在研究地理方面更加精通?那就拜托韩大人屈尊降贵亲自往台湾走一遭了。不过,我希望的是,韩大人回来之后不要只带回来即兴做的两首歪诗便好。”衞明一番极尽嘲讽的话,让韩爌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这就是没打算给他韩爌留脸面啊!韩爌正要反击,却听朱由校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屁大点儿事儿让你们吵来吵去的,还想要往多大了整?衞明说的有道理,你说的也有道理。这裏边最关键的就是这徐霞客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那好,事情变得简单了,你们当中有谁知道徐霞客现在在哪里啊!”朱由校对自己的英明神武很佩服,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这事儿当然得问杨大人了,这人是杨大人推荐的,杨大人自然应该知道。”韩爌哼了一声,瞅了一眼杨涟和衞明,憋气的坐了下来。他感觉自己这个首辅当的太憋屈了。
“不知道!”他还想要发脾气,没有想到杨涟的脾气更大,谁都不带看的,冷哼了一声,让气氛有些尴尬。
“杨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人是你推荐的,你连人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这可如何解决?建立布政使司可是国家大事儿,国家大事岂可如此儿戏?”朱国桢现在只领文渊阁大学士,而这礼部尚书则成了孙慎行。孙慎行可是铁杆的东林党人,也是东林党反扑的一招棋。现在孙慎行见杨涟如此嚣张,忍不住出来损两句。起到的作用和韩爌也差不多,都是刷存在感的。
衞明也有些奇怪,杨涟既然推荐了人就应该知道人家在哪里吧!要不然,你不是在拿这裏所有的人开涮吗?要是皇上给你来个欺君之罪,你这一辈子可都交代了!在朝堂上,最忌讳的一件事儿便是任性。不管是谁,任性都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上到皇帝,下到大臣,都是如此。朱由校的脸色也不好看,合着您来这裏拿我们解闷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皇上请恕罪,容下官一一道来。”杨涟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没有犯浑,看来其中还真的有别人不知道是的事儿。
“说!”朱由校倒是要看看杨涟能够编出什么套套来。
“启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徐霞客受其父影响,甚爱游历。他的梦想便是要浏览完全天下的名山大川,研究各地地理地貌。而且又感叹人生短暂,哪里能够有时间去浪费?所以基本上都是在旅行的道路上。想要找到他其实也不算是难事儿。每年临近年关的时候,他都要回到南直隶老家江阴,应该会逗留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咱们抓紧时间的话,在江阴应该能够找到他。但是微臣也不敢肯定他今年会不会回来。他这人据说性情古怪的紧,行踪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能够摸得清楚。”
闻言,所有的人都没有话说了。这个年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各种奇葩,什么事儿在大明朝发生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吃惊惯了,慢慢的也就麻木了。别说是这种喜欢旅行常年不回家的,喜欢偷人家小姑娘亵裤内衣的也有。
“那既如此,派人去江阴看看,人家到底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就不要让他再出去了,直接带到京城来。别说朕不公平啊!今天这裏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朕也去,到时候如果人家来了,人家写的东西,咱们都要看,人家的水平怎么样咱们大家伙一起来评判,最后决定这人到底能不能够当钦差。朕今天算是发现了,衞明说的还真没有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咱们的科举仅仅是考八股文,这简直就是对咱们大明朝不负责任啊!不行,这事儿咱们得找个时间好好聊聊。”朱由校做了最后的总结,众臣满头的冷汗,这皇帝今天怎么一阵一阵的啊!想起什么就要改什么。先是要新立布政使司,后又要改变科举制度,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而朱由校现在心裏想的却是,你说溜达也是一门学问,那我那点儿木匠活是不是也能够算得上是一门学问?啧啧,如果以后所有的木匠都将自己奉为开山祖师,那家伙,想来就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