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个人了,怎么被人说了两句就哭成这样?衞明摇了摇头。现在并没有什么新的人选来选择,算了还让你当着吧,等着以后有人能换你的时候再说吧。
“哼哼,你倒是厉害,你能够调动军用物资,你是兵部尚书啊,什么事儿不能干?拿一个应天府府尹出气算是个什么事儿啊!鄙视你。”突然,衞明听到人群当中有人嘟嘟囔囔的,这倒是让衞明奇了。还有这样的人?随着声音望了过去,那人见势不妙就要逃跑,衞一的耳朵要比衞明好使很多,衞明都听到了,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几步便来到那人身前,伸手一抓便将那人抓在手里,带到衞明的身边。
“小子,挺牛啊,说说,哪里人士,干什么的,看看你是不是黑户。”衞明瞅着这个被吓得不轻,腿抖的站不起来,一手抱着包袱,另外一只手在地上搓着,试图离衞明远一些。被衞一踹了一脚,一下子就老实了。
“衞侯问你话呢,听不进是吧!”衞一将刀抽出了一半,那人吓得全身痉挛,抽抽的都要不成样子了。衞明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打抱不平的人,只不过平时嘴有点儿碎,口无遮拦惯了。刚才一时间没有憋住,就说了出来。等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吓成这个样子,又能够怪得了谁呢?
“回,回衞侯的话,小人姓吴名有性,字又可,吴县东山人。”吴又可战战兢兢的说道。深怕自己再说错一句话让衞明抓住把柄,给他随便安一个什么罪名就咔嚓了。他倒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现在的衞明确实掌控着生杀大权,想要杀个把人还真的算不得什么事儿。
“哦,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在那边窃窃私语了,到底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大声的说出来,让大家伙都听听。”衞明挠有兴趣的看着吴又可。吴又可衞明可算是久仰大名了。明末的瘟疫专家,写出了着作《瘟疫论》,在瘟疫一途上走的很远,开我国传染病学研究的先河。不过这个吴又可到底是不是那个吴又可,衞明可就不知道了。衞明只得有个叫吴又可的研究瘟疫的专家,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的人,名是什么。不过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对于这一点,衞明坚信不已。
“我,我……”吴又可都要哭出来了。这话也就悄悄说说行,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吴又可不觉得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虽然他嘴碎,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相反,他的脑子很好使,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成就。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心裏更加的害怕。
“哦,刚才不是说的很利索吗?现在这是怎么了?不敢说了?没事儿,本官恕你无罪。”衞明淡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是吴又可,那自己也算是挣到了。有这么个大神级的人物存在,最起码自己以后的生命就有了更大的保障。
“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平时嘴就碎碎,想什么就说什么,根本就不经大脑,还请大人恕罪!”吴又可磕头如捣蒜,心说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被人家给盯上了。平时也没有出什么事儿啊!今天这算是个教训。等到没有人的时候,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你这张臭嘴没有个把门的!
“知错了?不不不,你知错是因为我逼着你知错的,而不是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没有经大脑,那就说明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心裏话。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替你说吧。”衞明说到这裏,深深的看了吴又可一眼,然后才站起身,背着手,踱步说道:“朝廷让官员为官,就是想要将朝廷和百姓真正的联系在一起。你们,或者说是我们的作用,都是一座桥梁,一座皇上与百姓之间的桥梁。两岸能不能够连同,看的便是咱们这桥结实不结实。如果你身为一个父母官,能够让百姓们沐浴天恩,兴旺发达,百姓们安居乐业,皇上可以高枕无忧,这就说明你这个官员是个好的官员。这可以说是一等官。而能够调节百姓们之间的矛盾,让百姓们能够生下来,活下去,不对朝廷抱怨,做奉公守法的百姓,这样的官员,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官员,此谓二等官员。而百姓们在你的治下水深火热,饥一顿饱一顿,甚至有可能发展成为易子相食这样的惨剧,这样的官员,那就是差的官员。而对于这样的官员,我一向的原则便是杀之而后快的。记住了,当官,并不是想要做好便可以做好。而朝廷将你们派下来,让你们成为士而不是民,那你们就哟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上达天听,下顺民意,这才是你们要做的。而做不好这一点,不能够为百姓做主,那还不如回家种红薯呢,你说呢,吴又可?”说到最后,衞明又转了回来,对着吴又可说道。现在吴又可还能够说什么,只能够不住的点头应是。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要为了自己的脑袋考虑,将想法扼杀在心裏,更不要说他根本就被衞明说的无话可说。
“那现在你自己说说,这温体仁算得上是哪一等的官员?”衞明笑眯眯的问道。吴又可看到衞明的笑容很是害怕,还不如被他训斥两句来的痛快,不过人家既然已经眼睛瞪着眼睛问话了,这就得必须回答。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人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呢。思前想后,才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第二等。”
“错!第三等!如果放在平时,温体仁做一个二等官员也还算得上合格。但是在大灾大难面前,他变得束手束脚。想有所作为又不敢有所作为,途耗民力财力,却是对百姓做不出多大的贡献。咱们老百姓的眼睛是最雪亮的,他们最清楚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能够从他们的身上直接体现出来。贫苦百姓甚多,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没有地方住。而那些达官贵人们却仍然是锦衣玉食,整天过着奢靡的生活。而这个时候,如果白莲教来了,开始宣传他们的那一套祸国殃民的思想,你说,整个南直隶会成为个什么样子?你说,还是你说?”衞明先是指了指吴又可,又指了指温体仁。温体仁脸色一片惨白。本来他以前听人说,四品官以上,混的便不再是功绩,而是资历。现在自己都三品了,年龄也不大,以后进入朝堂入阁拜相指日可待。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作为一个官,尤其是一个高官,不作为便是错。百姓们是最淳朴也是最敏感的一群人。他们有一口饭吃便会感到满足,而同样的,如果你让他们连一口饭都吃不上的话,那他们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来人,听令,着令,南直隶凡还有三间屋子以上的人家,必须腾出一间屋子,五间屋子腾出两件,八间屋子腾出三间,以此类推,用于安置无处栖身的百姓。有谁胆敢反抗,就以谋反罪论处,就地缉拿,听候发落。另外打开应天府仓库,发放物资。粮食什么的消耗类物品,有偿向百姓发放。大家伙也别不满意,这次不仅是大家伙遭灾,国家也不好过。当然,这些东西是不用大家现在付钱的,等到了之后尘埃落定,再向国家偿还。而帐篷等非消耗性物资,便免费借与百姓,等房屋重建之后再行收回。当然,要记住一点,这些都是国家的财产,借与你,是因为你的国家的百姓,是组成这个国家的一员。既然你是这个国家的一员,那么就应该自觉的保护国家的财产,免得国家受到损失。其实说到底,国家的损失也是你们每一个人的损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还有,所有衞所官兵,除留守之外,集体出动,帮助百姓搭建帐篷,挑水送货,不得有误!军民一家亲嘛,都是咱们的乡亲父老,有困难的时候帮一把也是应该的。还有,及时处理掉尸体,免得之后发生瘟疫。还有,不要喝生水,饥不择食。为避免发生哄抢等事件,所有物资从现在起,由应天府统一调配,包括每天吃的饭食,自然会有人送往诸位的住处或者工地。因为灾后的事情比较多,光是官府和官兵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这么多的工作的。所以,从现在开始,百姓当中如有想要出来做工的人员,可以到应天府府尹那里报名,是有偿的。至于开出多少的工钱,在应天府官府那里会有公告。好了,今天就到这裏吧,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吧,散了!”衞明大手一挥,却不见百姓们散去。都呆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是谁带头,第一个跪在了地上,随后呼啦啦一大片人都跪了下来。
“谢青天大老爷!”声音不是那么整齐,却是衞明听到过最洪亮,最经久,最好听的声音。其中夹杂着莹莹的哭泣声,让衞明心裏颇有成就感的同时,也很沉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啊!
等到百姓们都离开之后,衞明才转过头来对还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的吴又可说道:“人家都往外跑,你却是往重灾区跑,你跑过来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