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薄雾。鸟啼。昨晚喝得烂醉的江夏原本是不可能这么早醒的,但是他做梦的时候一直梦到自己在海上漂泊遇到了大风浪,承载着自己的木船在海里摇啊摇啊摇......终于船翻了,自己掉进了海中,就在快要溺死时上帝传来一声呼叫。原来上帝真是个女的。江夏带着这样的念头睁开眼睛,神智快速恢复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先前是在做梦,而之所以会做那样的梦恐怕是因为崔如霜一直在摇自己,而自己听见那声上帝的呼叫原来也是崔如霜发出来的。“江大哥你终于醒了,我给你熬了醒酒汤要不你先喝一点?”崔如霜关切地问道。江夏摇了摇头,昨夜饮酒过度,此刻仍旧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全都换过了新的,江夏不由得看向崔如霜问道:“这身衣服是你给我换的?”崔如霜俏脸一红,低声道:“是我和妹妹一起给你换的。”看着崔如霜那害羞的样子江夏笑着打趣道:“有什么好害羞的,迟早都是要让你们看的。不过可得记住,看过了就得负责。”听见江夏这么一说崔如霜更是羞涩不已,她红着脸跑出了房间,在出房门的那一刻她说道:“快起来吧,太傅大人在候客厅等你半天了。”见到崔如霜离开,江夏又在床上赖了几分钟,然后才起床。一番洗漱过后江夏穿上一身全新的衣服走出去,来到候客厅以后江夏见到了李东阳和君扬。李东阳坐在椅子上品着逍遥山庄里的极品龙井,而君扬则站在角落处,若非有心注意恐怕一般人很容易将他忽略掉。江夏对君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君扬只是下巴微微往下点了一下,然后便没有了其它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练剑的高手都是这样冷酷,一个钟彬一个君扬,二人都擅长使剑都一样那么酷。装酷可耻......江夏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以后走到李东阳身前行礼道:“徒儿参见师父。”“嗯。”李东阳将手中的龙井放在一旁的小放桌上,然后说道:“酒之一物适当饮用就好,切勿过度,否则容易伤身,切记。”“是,徒儿记住了。”江夏道。“嗯。”李东阳微微应了一声后道:“昨日将你和其他几人一起抓进五城兵马司衙门的人是兵部尚书毛文举家的老三和老六。如今两人都还被关着,放不放出来主要得看你的态度。一会儿毛文举会过来找你,你准备一下看看怎么跟他说吧。”兵部尚书的儿子。江夏最初听见这个的时候倒还是有些惊讶,昨天虽然他猜到了毛天宁和毛天静的身份背景不简单,但却没有想到二人的身份背景竟然如此厉害。不过更让江夏感到意外的是李东阳的态度,他那句“放不放出来主要得看你的态度”,这句话至少包含了两层意思。第一这很明显是一个暗示,暗示江夏一会儿等毛文举来了要好好敲诈一番。第二这同时是一个表态,意思是咱们背景比兵部尚书大,根本不用憷他,也不用给他多少面子。得到这么一个暗示,江夏顿时兴奋地点了点头道:“是,徒儿记住了。”“好。国子监那边我已经让君扬去为你请了假,今天就不必过去了。为师不方便和毛文举见面所以得先走一步。”李东阳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江夏躬身道:“师父慢走。”送李东阳离开以后江夏回到逍遥山庄吃了个早饭。饭刚刚吃完韩于就跑来跟江夏说:“江兄弟,有个人自称是兵部尚书,如今在逍遥山庄门外想要进来见你。”江夏微微颔首,一点不为所动地说道:“让他进来吧,我在这儿等他。”“好。”见到江夏说的如此轻松写意,似乎完全没将兵部尚书放在眼里,韩于心中暗自心惊。没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年纪五十多岁,身材比较高大魁梧的男子带着两名护卫走进逍遥山庄在韩于的带领下来到待客厅见到江夏。韩于为那男子介绍了一下江夏后就退了下去,江夏装着傻明知故问:“阁下是......”“在下毛文举,在兵部任尚书一职。”毛文举对江夏说道。他的语气十分客气,这让江夏更加相信李东阳是完全可以压得过毛文举的。当然,实际情况自然并非如此。李东阳都已经致仕了,哪里可能还压得过武官之首毛文举,就算是李东阳没有致仕的时候,毛文举也没见得会给他多少面子。他今天之所以会对江夏如此客气乃是因为先前所经历的一切。今日早朝刚一开始朝中不少官员便站出来参奏毛文举,说他管教不力,纵容儿子滥用职权。一群文官发力,毛文举直接被噎到一句话也没能说得出来。然后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了毛文举,并免掉了毛天宁那兵部职事的官位。早朝散去,心中不服的毛文举前去乾清宫求见朱厚照。朱厚照见了毛文举,毛文举在朱厚照面前一脸委屈地说那些文官以多欺少,还投诉锦衣卫越权将他两个儿子给抓了。说完这一切以后毛文举跪在地上求朱厚照为他做主,朱厚照却淡淡地笑了笑,告诉毛文举他说的一切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告诉毛文举自己可以下旨让锦衣卫放了毛天宁和毛天静二人,但是首先得毛文举先让被抓进五城兵马司的七人消了怒火,并且朱厚照还特别点出,尤其是江夏的怒火,必须消除,否则他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江夏是谁?毛文举自早朝散了以后就离开派人去调查了一下此人。他掌管兵部,论消息的查探能力不比锦衣卫和东厂差。很快消息就传了回来。江夏此人原本是群芳阁的老板之一,后来群芳阁在太傅李东阳的示意下被顺天府关闭。而这里特别注明了一条消息,群芳阁的幕后老板乃是刘瑾。原本毛文举以为这江夏是刘瑾的人,结果接下来的消息更加让毛文举心惊。群芳阁被关以后江夏开了逍遥山庄,而那个逍遥山庄的宅子却是前工部侍郎施为赠送给张永的。这让毛文举彻底糊涂了,这刘瑾和张永相互之间不对付是朝中众所皆知的一件事,怎么他们二人都和这个江夏牵扯上了关系?彻底让毛文举明白一切的是最后一条消息,有传言皇上经常出入逍遥山庄,与江夏交情甚好,逍遥山庄疑有皇上的股份。这一条消息险些没让毛文举吐血,这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刘瑾的合伙人用张永的宅子和皇上合股做了一门生意。然后他还拜了当朝太傅李东阳为师。而刘瑾和张永是对头,张永和李东阳是对头,李东阳和刘瑾张永两个人都是对头,但他们三个人和江夏的关系则全都十分不错......理不清头绪毛文举也就没有再去理会,反正他现在明白江夏此人的背景非同小可,此人只可结交不可以得罪。于是乎毛文举思虑过后回家取了一件宝物,然后便急急忙忙地带着人前来逍遥山庄见江夏。如今见了面,江夏的年轻还是让毛文举大感意外。而江夏也没故意甩脸子给毛文举看,反倒是十分客气地请毛文举入座,然后让人送了茗茶糕点过来。江夏对着毛文举客气地说道:“在下经营一点小本生意,却不想竟然引得尚书大人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会儿还万请大人给小店题几个字以作纪念。”“好说好说,实不相瞒,老夫这次前来是在向江公子赔罪的。”虽然江夏态度客气,但是毛文举一点没敢拿捏,也跟着十分客气。可以当今天下除了面对皇上的时候毛文举如此客气过,也就现在对江夏有这么客气了。“赔罪?”江夏继续装傻:“我与毛大人素不相识,毛大人何出此言?”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毛文举心中暗道一声,他才不相信江夏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呢。就算皇上没说,那至少李东阳肯定是跟他说过了的。毛文举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昨晚在天香楼与公子发生矛盾的两位,正是老夫家中那不争气的老三和老六。今日前来,老夫就是替他们二人前来向公子赔罪的。”“啊?昨晚那两位是......令公子?”江夏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他摇着头道:“哎呀呀,没想到,完全没有想到啊。两位公子一点没说他们的家世身份,如果是早知道就肯定不会发生这些事儿了。大人放心,既然您都亲自出面了这面子我一定给,我可以表示我现在绝对没有责怪两位公子。”“嗯?”毛文举没想到江夏竟然如此好说话,这跟他的预想有些出入。正当毛文举暗暗欣赏江夏会为人处事的时候江夏却皱着眉摇了摇头道:“哎呀,可惜昨天晚上两位公子得罪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啊,而是国子监天班所有二十八个人啊。就算我没什么,其他那二十七个人......”